第59章 智齒(第3/6頁)
這話聽得陳以年眉間皺得更緊,但他當即嗤笑出聲:“你是腦子學傻了還是怎樣,那種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更何況什麽都沒發生,程清焰怎麽可能會那麽想。”
“那不然呢。”夏莓忽然收了笑,冷淡地看著陳以年,“他突然消失,再也沒出現過,再也沒聯系我,還會是因為什麽?”
陳以年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夏莓起身:“走吧。”
“莓莓。”陳以年叫住她,“之前唐青雲問過我一個問題,她生了那樣的病,我為什麽還要喜歡她。”
“……”
“我當時說,只要是我喜歡的人怎麽樣都無所謂。”
“……”
“我相信程清焰也是這樣。”陳以年看著她說,“你還記得去年世界末日預言那天嗎?”
世界末日。
2012年12月21日。
周五,柯北天氣預報說會有初雪。
“嗯。”
“那天淩晨你發了高燒昏迷,程清焰想送你去醫院卻打不到車,只能背著你朝醫院跑,卻沒想到半路會遇到龐屏。”
陳以年嗓音平緩,訴說著一個夏莓完全不知情的故事,“他怕龐屏會傷害到你,所以抱著你任由他們打,背上都是棍子印和腳印,渾身是傷,抱著你,一下都沒還手。”
他看著夏莓,沉聲:“他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喜歡你得多。”
夏莓卻聽不下去,轉身就走。
越走越快,到後來是用跑的。
她沖進廁所,將自己關進隔間,渾身都在發抖,一邊發抖一邊忍不住想吐,吐得冷汗直冒,淚淌了滿臉。
吐完了,她精疲力盡地蹲下來靠在門板上,等休息好了,又面色如常地回到教室。
高三很忙。
忙到她後來很少再想起程清焰。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她刷題時碰到一道難題,怎麽做都做不出,才會想起程清焰。
但她只是在題號前打個勾,等明天去問老師。
夏振寧說得沒錯。
她有時候會想起他,有時候又會忘記他,但不可避免地被時間一直推著往前走。
百日誓師結束後,教室黑板上開始用紅色粉筆寫下高考倒計時的天數。
一模、二模、三模。
夏莓後來的成績一直固定在50名左右,她語文和英語拔尖,化學和生物也不錯,只是物理和數學偶爾會失誤。
但考北外問題不大。
她有時會看著桌角上的照片和字發呆。
照片是程清焰被保送後的采訪照片,字是她自己寫下的——北京,北外。
他們約定好的。
要一起去北京。
夏莓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麽,但高三的日子,她是靠著曾經的約定堅持下來的。
每天五點起床,學習到夜裏十二點睡覺。
她將那一頭漂亮的頭發紮起,偶爾盤起,因為過度用眼而假性近視,配了眼鏡,每天兩點一線,從學校到家,又從家到學校。
……
終於,2014年的六月到了。
高考來了。
考了什麽內容她其實很快就忘記了,就連作文都不記得寫了什麽。
當大家尖叫著發泄著,將成摞的書灑下樓時,夏莓抱著一捧書,拿著礦泉水瓶,默默離開了學校。
她坐上公交車,頭靠在車窗上,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高考結束。
夏天來了。
處在當下時,夏莓常覺得時間過得慢。
可等到過後,再回頭去看,就會發覺,時間其實過得非常快。
光陰如梭。
畢業了。
距離她和程清焰第一次遇見也已經過了兩年了。
程清焰。
這個名字夏莓已經好久好久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去想了。
車在一個站牌前停下,夏莓下了車,環顧一圈發現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便拿出手機導航,跟著走。
大概走了十分鐘,她停下腳步,擡起頭——
柯北監獄管理局。
夏莓在外面站了很久,才慢慢走進去。
警察擡起頭,問有什麽需要。
夏莓緩緩眨了下眼,她聽到自己問:“這裏有叫程清焰的人嗎?”
“編號不知道?”
“不知道,姓名是程清焰,18歲,哦,不對,19歲了,95年2月17號出生。”夏莓心臟跳得厲害,“可以查一下嗎?”
“你等一下。”
警察低下頭,噼裏啪啦地按鍵盤。
就當夏莓以為自己要喘不過來氣時,警察說:“哦,有,你要探視?”
恍惚間,夏莓有一種錯覺。
這周遭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自己是在做一個荒誕的夢。
不然,明明該在北京的人,為什麽會在監獄?
夏莓攥緊拳頭,努力緩和喘息:“嗯。”
“什麽關系?”
“我是他……”
夏莓停頓。
她和程清焰現在算是什麽關系呢?
同學、兄妹,還是曖昧對象。
而後,夏莓忽然想起一年半前的那一天,他們約定的——等到高考結束,等到2014年6月8日的下午五點,走出英語考場的第一分鐘,我們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