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四卷 南朝春意濃 幾度風雨樓(01)(第2/2頁)

趙黛琳反應過來,訕訕一笑,聽話地把煙放回口袋,搖頭感慨道:“有句話叫什麽,冤家路窄。”

弄得孫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沒空琢磨她神神叨叨什麽,厲聲警告道:“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在食堂抽煙,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冤家路窄。”

“是是是,孫隊長。”

趙黛琳認錯極快,點頭哈腰跟他道歉。

孫凱挺受用,端著餐盤神氣離開。

與此同時,於好也已經回到科室,把報告打開攤在桌上。

還沒往下看,於好就已經看到測評欄的負責人簽著一個熟悉的名字,狄燕妮。

是她復讀班的一個同學,跟她的關系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應該是說,狄燕妮跟所有人都勢同水火,最愛跟她較勁。

連丁羨這個溫和的姑娘都對狄燕妮不太友善。於好看到這名字,心便有些惴惴不安起來,視線梭梭地往下掃了眼——

下面是一組實驗對比圖。

一組是陸懷征的,另一組是孫凱的。

孫凱那組為對照組,應該是健康的心理對照,而陸懷征那組上寫著,ptsd組。

陸懷征的靶潛伏期指數在那年三月份時四百多。

治療四個月後,恢復三百多,還是比孫凱高,但已屬於正常範圍。

報告的最後,狄燕妮記錄了陸懷征的治療反應:

2014年3月,無法正常開槍,作訓。

2014年4月,習慣性嘔吐,無法進食。

2014年5月,嘔吐感消失,精神障礙,出現幻覺。

2014年6月,幻覺消失,失眠。

2014年7月,部分記憶缺失。

……

每個月都有層出不窮的症狀和狀況,每看一條,於好都有些不忍再往下看,那顆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拽著,連呼吸都輕了。

報告上零零總總大概記錄到十二月底,記錄方式也是一貫的狄燕妮式風格,冷冰冰沒什麽感情,對待病人,她永遠喜歡疑難雜症,她曾經在演講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出現任何一種心理症狀的病人都是醫學史上的小白鼠,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要敢於去實踐,束手束腳你永遠得不到新鮮的答案。”

當時底下就有學生不同意,舉手反駁她的觀點,“醫學不是普通領域,你所謂的大膽,是在處方上大膽還是在研究上大膽?如果在處方上大膽,你是否考慮過病人的身體狀況。”

狄燕妮當時是怎麽回的。

於好記得清清楚楚。

她神采奕奕還頗具自信地說:“請這位同學搞清楚,在處方上大膽不代表濫用藥物,我更希望,在新時代的中國,每個人都能有一顆敢於為科學獻身的精神,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不知道螃蟹有沒有毒是不是?”

當時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讓台下的學生如山洪爆發般為她鼓掌,響徹整個大會堂,綿延不息,仿佛見證了未來心理學領域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趙黛琳當時就跟於好說,狄燕妮這種瘋狂的科學精神,一定會出事的。

結果,沒過多久,狄燕妮就從當時的心理研究所離職了。

趙黛琳輾轉托人打聽,才知道,有患者家屬投訴她開了過量的安眠藥和嗎啡,還是狄燕妮的哥哥找了相熟的媒體把這事兒給壓下去了,有些小道消息也就圈內人私底下傳傳。誰都知道,狄燕妮是個瘋子,也沒人敢惹她。

趙黛琳進來的時候,於好剛把档案袋收好。

她走過來,“看完了”

於好點頭。

“是什麽問題?”

“創傷應激障礙症。”

趙黛琳又說,“主治醫生?”

於好雙手環在胸前,擡頭看她,那幽怨地眼神趙黛琳瞬間就懂了,幾乎是異口同聲同她脫口而出。

“狄燕妮?”

“狄燕妮。”

趙黛琳抓了把頭發,低罵。

於好卻低著頭,悶聲說:“我剛才看她的報告分析,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麽?陸懷征是輕微的非分離型ptsd患者,她在三月份的診斷報告上寫了個分離型ptsd患者,傻子都知道分離型的情況嚴重的多,他的vep指數都只比正常人高一點。”說到這,於好把档案報告書往桌上一拍,怒了:“她倒好!三月的用量用劑全部按照分離型來,結果四月出現嘔吐,她居然還沒反應過來,五月份的報告上,依舊按照大劑量開藥,你看看六月份,連嗎啡都用上了!她狄燕妮離了嗎啡就不能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