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1(第2/5頁)

天漸漸暗沉下來,風愈漸大。

海風把她頭發吹的亂飛,擋著了半張臉,唯獨那雙眼睛,清澈湛亮。

他轉頭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嗯?”

他聲音柔和,露出只對她時才有的寵溺,這樣的徐嘉衍,所有人都沒見過,用大明的話說,他是女性絕緣體,他不會寵人,所以就算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好像也是蘇盞更寵他一點,在所有的外人都是這樣看來,可他們不知道,徐嘉衍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生氣會嫉妒的男人。

蘇盞下巴頂著膝蓋,歪著腦袋,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麽辦?”

他看著她,眼神裏有一瞬間茫然,他從沒想過這個答案,這種假設性的句子他從來不回答,手在她腦袋上停了一瞬,又揉了揉,“你說說你能死成的各種可能性。”

“那多了,車禍,生病,意外,也許哪天想不開,就自殺了。”

徐嘉衍把手從她腦袋上收回來,“這麽一想,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浪費時間幹什麽?”對上她的眼睛,說:“結婚吧,回去就領證,在明天跟意外來臨之前先把該做的事情做了。”

蘇盞腦袋搭在膝蓋上,就這麽看著他,不說話。

“不願意?”

“結婚不現實,說點能完成的。”

那天的海風真的很大,吹得蘇盞差點睜不開眼,但她卻能清清楚楚看清面前那個男人的表情,眼神堅定如山,遠處是海水晃蕩的聲音。

他的手撥著她的頭發,將她額前幾根亂飛的劉海全部撥到腦後,手停在耳根的位置,輕輕捏了捏她軟軟的耳垂,說:

“我現在只想跟你結婚。”

“……”她被迫仰起頭,看向他,眼眶發紅。

徐嘉衍重重捏住她的耳垂,“還要再說一遍?”

伴隨著海風,他的話音再次送進她的耳朵裏,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心臟。

“誰都不行,只想跟你。”

簡簡單單八個字。

抵過那些纏綿悱惻的山盟海誓,在歲月面前,這些終將變的不堪一擊。

徐嘉衍這個男人啊。

他從來不說情話,可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人心馳神往,忍不住勾畫起未來。

蘇盞轉過頭,腦袋埋進膝蓋裏,聲音悶悶地:“結婚不行。”

徐嘉衍看了她一眼,轉過頭,神情淡漠,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海面上,“一直以來,我父親對我的嚴厲,總讓我覺得我來到這世上是多余的,後來,你出現了,你不記得了?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依舊埋著腦袋。

“後來你走了,就連事情的真相我也是從別人的嘴裏得知的,知道的瞬間其實我是驚訝的,還有點欣喜,至少不是因為不愛了,不是你說的不愛。那段日子怨你,恨你,但又希望你能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了,你又跟韓文文說,你其實沒以前那麽喜歡我了,我就想,沒關系,只要感覺還在,總能找回來的。”

“……”她仍未動。

他從未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聲音輕輕飄飄卻透著某種涼意,“剛剛你又說你要死了,問我怎麽辦,我要知道,我現在還會在這裏?換個問題,你希望我怎麽做?終生不娶?還是跟你一起去死?我能不能理解為這是你所謂的浪漫主義?”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嘲諷地笑:“你別把我想的太偉大了,我三十了,是個正常男人,有情、有欲,有想要得到的女人,會吃醋,也會嫉妒。還記不記得孫超,上次在北潯帶你見過的隊友,人已經結婚了,在你走後的第一年,請柬發到我手上的時候,是兩個名字。”

——徐嘉衍先生/蘇盞小姐。

那年,孫超在門口迎賓的時候,見他一個人來的,半開玩笑地說:“你媳婦兒呢?我可是喊了一幫老隊友都趕著來看你女朋友的!”

那時他說,“旅遊去了。”

——歸期不定。

“如今,孩子都兩歲了,我第一年去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去年去的時候,已經會叫叔叔了,敞著手讓我抱,我除了抱過你哪還抱過小孩,差點把她摔了,小丫頭也沒哭,睜著眼睛就那麽好奇地看著你。我其實挺討厭小孩的,但看到孫超的女兒的時候,想著,能跟你生一個好像也不錯,最好是女兒,還要像你,這樣才疼的下去。”

“別說了,不可能會有的。”蘇盞埋著腦袋,胸腔起伏,發悶道。

自始至終,她都埋著腦袋,以一種拒絕的姿態在傾聽,她有她無法釋懷的東西。

雖然他們並肩坐著,可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片海,就像面前這片碧藍的海,一望無垠,探不到盡頭。

就像那天韓文文說的那樣,她回來的時候,幻想過許多可能,也許他已經結婚,已經有了愛人和孩子,也許還在單身,但有了不錯的發展對象,千萬種可能,可偏偏就是她最怕的那一種——他還在原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