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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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簽還停在半空中,半秒後,徐嘉衍按住她的腦袋,一把推回去,口氣不善:“發什麽瘋?”

蘇盞瞥瞥嘴,大概是嘗到了甜頭,也不再鬧騰,乖乖靠著副駕駛,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他降下車窗,把手中的棉簽丟出去,啟動車子,一路疾馳。

車裏還在放著gala的《追夢赤子心》。

他臉色不好,蘇盞這回是真老實了,低頭認真刷手機,時不時用余光偷瞟他一眼,見他擰著眉,一臉怒氣無法發泄的模樣,估計是真生氣了。

車子使進小區,蘇盞側頭打量他,咳了聲,試圖打破這尷尬地氣氛:

“……徐……”

他猛一個刹車,沒好氣打斷:“你別說話。”

這一腳刹得猛,絲毫沒給她心理準備,整個人被慣性帶著往前沖,下一秒,又被安全帶狠狠勒回去,腦袋狠狠砸在副駕駛的靠背上,撞得她一陣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忍不住“嘶”出聲——

真疼啊——

還真下死手啊?

車子已經停在公寓樓下。

她揉著腦袋,眼淚幾乎被撞出來,淚光瑩瑩地望著他。

徐嘉衍被她看得一陣心煩,按下中控鎖,從中控台上拿了盒煙,取了一支含在嘴裏,低頭找打火機,開始趕人:“下車。”

看他這模樣,估計十天半個月是不會理她了。

她撇撇嘴,到底還是忌憚他的脾氣,不敢再造次,乖乖拎著東西下去,臨關門前,還體貼地叮囑一句:“你別在車裏抽煙。”

徐嘉衍還沒找到打火機,低著頭四處翻,還抽空回她:“嗯?”

蘇盞想了想,說:“對車不好,容易黃。”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徐嘉衍:……

他從外套的口袋裏翻出打火機,剛撥開蓋子,手停下來,似乎在想什麽。隔幾秒,下車,關上門,背靠著車門,低著頭,一手虛攏,吸燃,然後他把煙夾在指尖,仰頭吐了口煙霧。

他出生在一個很傳統的家庭,父母都是老師,思想觀念難免保守一點,就連他家裏的那些親戚,都深受父母的思想查毒,他走上這條路,跟家裏吵了多少次,經歷過無數個無法入眠的黑夜,年紀小的時候徐國彰還能打他,揍他泄憤,現在徐國彰打不動也懶得打,就罵,張嘴就罵難聽的話。

他記得很清楚,從小,徐國彰就愛打他,犯錯沒犯錯都打,只要他喝了酒,或者有什麽事兒不順心就打他泄憤,就連班裏的學生不聽話,都要拿他出氣。

一開始的時候,小徐嘉衍被打怕了,就恨那些讓他父親生氣的人,後來長大了,發現,徐國彰永遠都有事情會生氣,無論什麽理由,就這樣,一路被打到15歲。15歲的徐嘉衍學會反抗了,每次父親一要打他,他就跑。

16歲迷上電競,徐國彰氣得差點要把他打死。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晚上,16歲少年的身板不夠硬朗,那一棍棍打下來,打掉了他半條命。在徐嘉衍看來,徐國彰是真的下了狠心想要把他打死,後來認識沈星洲,他挺羨慕的,至少他父親不會打他。

直到徐嘉衍長到十八歲,身高直躥到187公分,站起來比徐國彰還要高,他打不動也沒再打。

可這十幾年打下來,早就成了徐嘉衍心裏的一根刺。

小的時候,徐嘉衍覺得自己是哪裏做的不好,父親才如此討厭他,他還試著想要改變,晚上熬夜看書就為了考試不考砸,後來發現,他的好,徐國彰並不放在眼裏,他做錯了,徐國彰跟逮著他小辮子似的往死裏。

就那種恨不得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那股子勁兒。

沈星洲說,你一定不是你爹親生的。

徐嘉衍也這麽想過,他至今也沒弄明白,父親為何如此恨他,頭幾年吧,他還想過找個合適的時間跟父親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但轉念一想,就他跟徐國彰那脾氣,說不上兩句話估計又得吵起來,想想還是作罷。

現在,除了這一個電競夢,他一無所有。

相比較,蘇盞這個小姑娘,她一看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寵的小公主,漂亮,熱情,大方,大概在她過去的二十年裏,從沒見過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壞人,所以才會對他這個陌生人窮追不舍。

他一直覺得自己活在這世上是不被期待的,因為不被期待,所以也不再期待。

可剛剛那一下。

他明顯聽見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

自那晚之後,時間好像又進入某種凍結狀態,她跟徐嘉衍雖說住同一層樓,但兩人似乎從未遇見過,蘇盞知道,他在躲她。

某日,她跟盛千薇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挑著盤中的飯粒,狀似不經意地說:“怎麽最近沒聽你說pot。”

盛千薇有點沒精打采:“大神去北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