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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要結婚了,求他不要不理她。

鄧安沒有再理睬她。他有他的生活,有別的女伴,曾憶娜的一頁早就已經翻了過去。

鄧躍曾經問過他:“如果她真的懷孕了呢?”

鄧安回答他:“我不會糾纏這個問題,因為在事先大家都說清楚了在一起的目的,那麽發生了意外我有責任,但不是結婚的責任。何況,她根本沒懷孕。”

他其實很厭煩。他的朋友說過有時候是會遇到這種麻煩的,可是這麽多年,他的防護措施從來沒有出過差池,為什麽單單在曾憶娜這裏出了問題?而偏偏曾憶娜又一心一意要和他結婚?

他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婚姻會是什麽樣,可是他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會和玩伴結婚,開什麽玩笑,大家你情我願玩玩而已,結婚?他跟恩師說:“就算和你一樣終身不婚,也沒有什麽損失。”

麥克吳,鄧安的恩師淡淡地看他一眼:“你這個年齡結婚就是浪費時間。”

鄧安快活地哈哈大笑。在他師父的面前,他仍然是那個16歲的醫學院新生,敏捷的身手,秀長有力的手指,飛快的反應能力,加上卓越的天賦,對著醫學書專注癡迷的驚嘆喜愛。而性情則是飛揚跳脫,一點也不穩重,會對著醫學泰鬥滿不在乎地笑,可是偏偏就被麥克吳看中,一個醫學院一年級新生,被當時已是學院最有名的教授、最出色的腦外科專家收入門墻,不知多少人羨慕嫉妒恨。

可是十多年,他的出色證明了麥克吳的眼光,師徒倆攜手,在手術台前是一道令人驚嘆的風景線。

鄧安說的也是真心話,婚姻根本就不曾在他的腦海裏出現過。那些女孩子,你來我往,也從來不曾在他的腦海裏留過身影。

鄧安的母親說,鄧安的天性像他父親鄧叢恩,但是鄧叢恩至少是把自己的女孩們一個一個放在心裏的,鄧安卻是完全的漫不經心。

她說:鄧安,你需要改變。你只是表面上對女孩子好,你的心裏一點都沒有對她們好。

於是,讓鄧安改變的事情就突如其來地發生了。

曾憶娜在郊區自己家空無一人的老房子裏縱火*。看到的人說,下午時分,突然就看到那個獨幢老房子一下子從屋裏竄出好大的火舌,四周都竄出火來了,那天又有風,風見了竄出來的火,風助火勢,火一下子就竄得更高,劈裏啪啦地燒,很快就起了沖天的大火。

大家都去救火,可是怎麽可能救得下來這樣大的火。

幸好曾憶娜家那個老房子是單獨建在十幾米外的,總算沒有對鄰居家造成太大的損失。他們也以為屋子空了這麽久,應當是沒有人的。

可是半小時後火燒完了,屋裏發現一具屍體。

法醫鑒定,是曾憶娜,而且曾憶娜已經懷了四個月的身孕。

鄧安協助調查,他親眼看到了那堆廢墟,還有曾憶娜燒成半焦的屍體,以及,那個很小很小的胎兒。

他想起來曾憶娜已經有幾天沒有來找他,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好好地松了口氣。可是是這樣的結束。

他想起來曾憶娜最後的一句話,她看著他車上的女郎,憤怒悲傷地大叫:“鄧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想起來曾憶娜一再地哭著說:“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懷孕了,我怕你拉我去墮胎,你是這麽出名的醫生,我怕你自己就能給我墮胎了。我真的沒有騙你……”

他想起來曾憶娜求他:“我不要結婚了,你不要不理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這樣子了。鄧安,你別不要我。”

他想起來曾憶娜對他說:“我再也不說我愛你了,我記得我們的約定,只是大家一起玩,我會記得牢牢的,再也不會違反。”

他想起來曾憶娜在酒吧裏和朋友扔色子,人群中巧笑嫣然,嬌艷的容顏笑起來像一朵花,笑著笑著向他走過來,要請他喝酒。

……

然後,他看著面前焦黑的、解剖過的面目全非的屍體,還有裝在瓶子裏的四個月的胎兒。

鄧安只覺得有一片冰冷的海水,無聲無息地、冷冷地從他的腳心、腳脖子泱上來,漫上來,沒過小腿、沒過膝蓋、沒過腰,他想走開,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高處,可是腳底有水流,巨大而暗蘊強力,堅定地阻住他的腿腳,不許他離去。他只有站在那裏,無力地看著它一波一波地漫上來,冰冷地、窒息地。

鄧安想:我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