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第2/3頁)

音希打岔,好奇地問子真:“我奶奶邊上的就是你外婆嗎?”

子真搖頭:“不是,我外婆比你奶奶小好多呢,你看她們一樣大的樣子。”接著翻了一會兒,相冊中並沒有外婆的照片。

老太太看到她的疑問,笑了笑:“我跟你外婆認識是抗日戰爭逃難的時候,哪裏有機會有地方去拍照片。這是我小時候的姐妹,抗日之前拍的,也就這一張。”

子真笑:“我最喜歡看老照片,我外婆和我奶奶以前年輕時候的照片全部都被我翻拍了存著,奶奶這張照片也翻拍一張給我好不好?”

老太太一怔,微笑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衛音希一家和子真一起駕車到郊外的梅林看梅花。

梅州,顧名思義,因梅樹眾多而命名,幾百年前便遍植梅樹,到現在還很有幾棵百年老梅樹。

雖然沒有下雪,梅花仍然綻放,疏落有致,一座山坡望過去滿坡梅樹梅花,枝上點紅點白,襯著深青天色,三兩人群,也頗有幾分熱鬧。音希著了白色棉夾克,黃色長圍巾裏夾了一條黑,寬身黑牛仔褲,利落英氣得來愈顯唇紅齒白;子真裏面是紅白條子的高領毛衣,外罩來時穿的栗子色短外套,亦頗生動,兩人相攜往上走,留下衛氏夫婦微笑著在後面一邊交談一邊觀賞兩女風姿。

甫一走進梅林,迎面一陣冷風,子真正不由打了個哆嗦,卻聞得一陣幽香,低頭,滿襟梅瓣輕輕揚起落下。擡頭看到音希圍巾上沾著的幾片梅花瓣,再看枝頭隨風顫動發散幽香的梅花,心中浮起酸溜溜的句子:半落梅花婉娩香,輕雲薄霧,總是少年行樂處。完了自我嘲笑:還說不是文青。又想起外婆院子裏的那兩株梅樹,梅花雪地賞的一個靜謐風流,這又是不同的景致了。

音希在前面招手:“那邊有幾棵是老梅樹,開得最盛。”子真笑著邁開腳步追上去,跑了一會兒,遠遠便看到山凹處正有幾樹老梅伸展遒勁硬枝,從上到下,綻了滿枝滿樹的花朵,粉紅粉白,美不勝收。子真加快腳步,卻一時不察踩到大石差點拐到,幸虧機靈,順勢斜沖,緩了去勢,卻直直撞到一個男人身上。

這勢頭著實不輕,那男人正仰頭觀梅,不提防有人用了全身勁道撞過來,立時臀部啪的著地,接著半個滾地葫蘆,側身翻倒過去幾米。子真倒是站得穩當,張大眼看著那個男人,明知該立刻上前扶起人道歉,卻忍也忍不住的仍然笑出聲來,旁邊那男人的一個同伴伸手去扶,另一個面色不豫地走過來,在子真反應過來之前,音希已搶先一步攔到子真身前,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我姐姐不小心的。”

子真擡頭,然後感動,呆住,才一會兒,趕緊走過去道:“對不起,有沒有事?”

男人被扶起來,倒也爽快,忍住痛,還笑了笑:“沒什麽,小姐很愛笑啊。”

子真整張臉騰的一下紅起來,扶起那男人的人忽然嘿嘿一笑:“她在笑你這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兼‘滾地葫蘆狗趴式’”。眾人想一想,大笑,子真轉過目光,啊呀一聲,那人卻不理她,朝音希伸過手去:“衛音希?真巧。”

音希正在忍笑,意外地也啊了一聲,伸出手,握了一下,回頭看子真,子真問:“喂你怎麽會在這裏?”

高大英俊的鄧安穿一身黑色休閑長風衣,衣襟略開,仔褲球鞋,他調侃地看了眼子真,以一種“懶得理你”的神情繼續跟音希搭訕:“你應該放寒假了吧,原來這是你家鄉。”雙手插袋,略低了頭,嘴角含笑,說不出的倜儻。

音希的晶瑩剔透的小臉,許是被冷風吹的,開始微微泛紅,閉了嘴沒答話,只點點頭。音希父母驚訝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咦,鄧醫生?”

鄧安馬上就變成鄧醫生,笑著招呼:“這麽巧。”

衛江峰同鄧安握手,道:“我剛剛和朋友通過電話,她的狀態非常穩定,鄧醫生真是國手。”

鄧醫生微笑:“哪裏這麽容易就是國手了,主要是病灶不深。你們梅州的梅林果然名不虛傳,要是下了雪那就更是一等一的風光了,可惜我沒來得及時。”他不太願意工余談論工作,馬上轉移話題。

音希媽媽看了看音希和子真,輕聲說:“這位鄧醫生是周叔叔請來的名醫,給你周嬸動手術的,手術非常成功呢。音希,你認識他?”

音希說:“不是,是,”她停頓一下,才低聲說:“顏姐姐認識。”

子真解釋:“阿姨,鄧安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音希媽媽哦一聲,道:“這可真巧。”

子真倒也明白過來,鄧安經常在周末或輪休時間應外地病人的邀請去動手術,這樣的手術收費相當不低,一般以紅包的方式按行規給錢。兩廂情願,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