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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亦莫名看他一眼,蕭南生笑著離開。

他走過去,坐在原先蕭南生的位置,目光不自覺瞥了眼第二個抽屜,什麽鬼?他低頭拉開第二個抽屜,就一本黑色的筆記本,沒東西啊,筆記本的一角微微露出一個銀色的包裝袋,他輕輕抽出……

兩人面前隔著一張桌子,阮蕁蕁並沒看見他手裏的東西。他盯著手中的避-孕-套,心裏把蕭南生操罵了千兒八百遍。

阮蕁蕁跟他沒話可說,起身要離開,周時亦忽然開口,“你那次為什麽親我?”

阮蕁蕁一愣,腳步立在原地,“哪天?”

周時亦把東西塞回抽屜裏,擡頭盯著她,一字一句:“200x年,5月2號。”

他為什麽能清楚的記得日子?

因為那天是他生日。

冬日裏沉靜的辦公室,陽光金燦燦打進來,兩人思緒都已飄遠,回到那個燥熱的初夏。

他生日那天,晚自習的時候,徐盛跟隊友們逃課在籃球社的辦公室裏給他買了個蛋糕,弄了幾瓶酒。喝完回家的路上,身後跟著一個女孩子,他知道是阮蕁蕁,因為前幾天還看了他洗澡,最近放學每天跟著他。

那條街的路燈黑了,只有在街口的那一盞是好的,所以那一路很暗,天邊灑下的淡白色月光籠罩著一前一後的兩人。

夏天的夜晚,樹叢裏的知了發出鳴鳴聲,微熱的清風輕佛,兩旁的梧桐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四周靜的很。

兩人都穿著校服,一前一後,安安靜靜走著,誰也沒有打擾誰。

周時亦走在前面,外套已經脫下來被他拎在手上,身上穿著一件白襯衫,黑色的校褲似乎被他修剪過,十分合身,又剛好襯托他的大長腿。

阮蕁蕁背著包跟在後面,腳步輕盈。

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吹起她搖曳的裙擺,她的腳步時快時慢。

周時亦走得極快,故意站在家樓下的十字路口等她。

那個唯一有燈的十字路口。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穿上了外套,雙手插著褲兜,斜倚著路燈,一條腿站得筆直,另一條腿微微曲搭著燈杆。

頭頂的路燈落下昏黃的光線,在他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將他的輪廓映襯得更加柔和,柏油路面仿佛蒙上一層水霧。這是舊時建的小區,巷子有些陳舊,墻角剝落灰白色的墻皮,四周寂寥無聲。

“嗒嗒嗒——”周時亦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果然,那道瘦小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

阮蕁蕁那時候頭發就已經及腰,齊劉海差點蓋住了她的眼睛,臉龐很小,皮膚白裏透著粉紅,裙擺下是一雙纖細的腿。

她低著頭,走過來。

“喂。”周時亦直起身子,雙手依舊插著褲兜,喊了她一聲。

阮蕁蕁看向他,目光並無絲毫的閃躲。

周時亦足足高了她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聲音很淡,“過來。”

她坦蕩蕩地走過去,在距他一米的地方停下,站定,雙手勒緊了背包的肩帶,仰起頭看向他,昏暗的路燈下,她的眼睛撲閃撲閃,無辜又明亮。

周時亦看得沒來由一陣心煩,沒好氣道:“你幹嘛老跟著我?”

阮蕁蕁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站著發了一會兒愣。

月色漸漸褪去,

漆黑的夜裏靜的嚇人。

巷子裏偶爾傳出一聲狗吠,

周時亦還在等她的答案,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很多,從沒有一個跟她似的這麽粘人。

終於,男孩不耐煩,一字一句,仿佛在告訴自己,也仿佛在告訴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阮蕁蕁只躊躇了兩秒,下一秒。

她再次拉緊背包的肩帶,神色緊繃,往前走了兩步。

她踮起腳尖,快速在他的臉頰側親了一口。

“嘬。”

曖昧的聲音在這噤若寒蟬的夜裏快速散開。周時亦有些措手不及,反應過來要閃避的時候。她卻極快地抽回身子,重新站定,一雙明凈清澈的眸子定定望著他,她眨了眨眼,眼神清純又堅定。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了。”

周時亦完完全全愣住了。

所以呢?

他是被強吻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沖他揮了揮手,背著包輕輕松松轉身,哼著歌離去。

小女孩之後也沒纏著他,就再也沒出現過。

偌大的校園,他也不曾碰見過她。

高考放榜之後,他回學校的交志願書,正巧遇上高一新生的軍訓。

一眼望去,統一迷彩服,高矮胖瘦、環肥燕瘦,只一眼,就能認出人群中的她。

懶洋洋站著,跟教官擡杠,極度不配合。

她也看到他了,當著教官的面沖他吹了聲口哨,把教官氣得直接黑了臉,“你,出列。”

她歪歪扭扭走出來,教官罰她跑十圈。

烈日炎炎,她也很倔強,二話不說,真的就跑了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