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約莫是靠太近, 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呼吸交纏,似還能聽見對方的輕喘聲, 又差點兒要親上去了,周斯越一側臉, 抽回,人在沙發上坐正, 下一秒,又被丁羨掰回去,不耐地剛要皺眉,一個熱乎乎、彈性十足的東西就貼上來了,剛好壓在紅腫位置。
疼得他太陽穴直抽抽,“嘶——”了聲, 想拿手撣開她。
被丁羨牢牢按住,“能消腫, 你忍忍。”
周斯越皺眉, 想說腫就腫。
小姑娘捧著他的臉,柔柔地一聲:“乖。”
他掃了她一眼,放下手,靠在沙發上, 任由她滾。
周斯越靠在沙發上,被迫微仰著臉,垂著眼去睨她。
沙發頭頂是一盞陳舊的白熾燈,外圈圍了一張報紙, 因為這塊待的時間不多,那燈泡自搬進來之初就沒換過,如今只剩下些許暗淡微光,從頂上灑下來,卻格外溫馨。
丁羨側跪在沙發上,一邊給他滾雞蛋,一邊鼓著張嘴對著他的臉吹氣,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在修補一件精美的工藝品。
看得他有一瞬的恍惚,總覺得時空交錯。
姑娘眉眼細長,眼尾勾著一條淡淡的弧線,睫毛輕短,小鵝蛋臉,很文氣。
周斯越仔細回想她在高中時的模樣,五官更小,更淡,皮膚似乎比現在黑點,臉上沒什麽肉,整個人瘦骨嶙峋的。
丁羨小時候很可愛,臉圓圓的,身上還有點小肉,皮膚也白白的,上高中那會兒不知道是曬黑了還是怎麽,整個人暗了兩個度,而且又瘦,沒什麽美感。
如今再看,似乎又胖回來了,白了些,臉也圓回來了。
忽然想起室友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女人哪是水做的,明明是水泥做的,捏圓揉扁,一會兒一個樣兒,還不帶重復的。
高中那會兒,蔣沉喜歡跟宋子琪討論誰誰誰漂亮,他大多時候保持沉默,就有一次,說到丁羨,蔣沉說:“其實那丫頭拾掇拾掇還能行,臉再胖點兒,再白點兒了,絕對比尤可可好看。”
他當時只掃了蔣沉一眼,心裏隱約有些不爽,“誰都行,別聊她。”
當初也只道是照顧同桌兒。
後來,也不知怎麽就變了味兒,在他意識到自己大概可能喜歡上這丫頭的時候,心裏也掙紮過糾結過。
都是徒勞。
喜歡就喜歡了,只想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誰也碰不得,傷不得。
他又不傻,那姑娘心裏那點兒小九九,他能不明白麽?她跟孔莎迪說過什麽,讓宋子琪去一套就全交代了。
劉曉峰什麽想法,他也知道。
所以那陣在她桌上發現劉曉峰的筆記才會那麽生氣,跑去跟蔣沉打了一中午的籃球,回來又見她跟個傻子似的樂呵呵跟人玩,差點兒沒給他氣吐血。
然後是冬令營,孔莎迪生日那天,本來沒打算去。
半路接到一張圖片,是孔莎迪給發的,她穿著件裙子跟劉曉峰走一起。
那會兒是真沒吃醋,翻墻下去的時候心裏還在想呢,這丫頭為什麽要打扮這麽簡陋,不過得了個貼面禮他也認了,盡管翻墻回去的時候一時失手,還差點兒從墻上滾下去,右手挫傷,那陣寫字都別扭,還被楊衛濤逮著罵。
好歹她沒發現,不然真他媽的跌份。
其實他去年在上海見過一次蘇柏從。
那會兒葉教授帶他去參加一個機械展,赤馬是主辦方,展覽結束,蘇柏從留葉教授一起吃飯,那會兒,兩人在飯桌上見過一面兒。
蘇柏從不知是故意裝作不記得他了,還是真不記得他了,他沒開口,周斯越也不提。他向來不喜歡跟人攀親帶故,但不代表他不懂,兩人眼神一勾匯,心裏就清楚的很,蘇柏從絕對記得他。
席間,周斯越出去抽支煙的功夫,蘇柏從恰好出來接了個電話。
他原本打算滅了煙離開的。
剛把煙取下來去撣的時候,聽到蘇柏從喊了一句:“羨羨,你先別哭,我回去給你電話好嗎?”
他忍不住又把煙叼回嘴裏,吸了兩口,側對著他靠在石柱上眯著眼,吞雲吐霧地聽他打電話。
“跟你媽媽又吵架了?需要讓你舅舅去談嗎?……我能理解你,我很理解你,我也特別理解你,我周末過去找你,好嗎?”
西裝革履的男人聲音溫柔又無奈。
母親說過,丁阿姨來退婚時說過,丁羨要去巴黎學畫畫,聽說是個科技公司一姓蘇的大老板跟她舅舅幫她聯系的,那蘇老板很看得上丁羨。
他捏著煙,低頭,自嘲的笑笑。
一年沒見,他以為她應該在巴黎學畫畫的,可沒想到她復讀來了清華,更沒想到,她變了很多。
而可悲的是,當他發現這個變化似乎是因為她身邊另一個比他成熟的男人,這才是他真正介懷的。
三年,他沒有改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