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攻心

◎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可惜, 她穿著那條裙子,先見的是別人。”

趙向晚的語速很慢,中間還故意停頓, 觀察譚學儒的反應。

也許是因為乍見故人, 譚學儒被帶入過往記憶,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面一下子湧進腦海, 譚學儒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雙手猛地往上一擡,卻發現被銬在椅子扶手,他咬牙低語:“是誰?是誰?她先見的那個男人是誰?”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可是她不肯說,一直不說!我哭著趴在她身上, 瘋了一樣的發泄著,我的雙手一直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漸漸地, 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月光那麽美, 她的身體卻成了一具屍體。

等到理智恢復,我嚇得魂飛魄散, 慌手慌腳地想要處理屍體。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兇手處理屍體輕松又容易, 真臨到自己了, 卻腦子一片空白。青石灘旁邊是一大片灌木叢,雜草叢生,平時根本沒有人過去。我把屍體拖到灌木叢裏藏起來, 連滾帶爬地跑回火車站, 趕上了淩晨五點的火車, 快九點了回到招待所, 洗完澡了手還在抖。

心驚肉跳地過了一天, 晚上我再次回去, 這次帶了工具, 挖了個深坑,把屍體埋了下去。過了這麽久,屍體應該已經腐爛了吧?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人過去,我又埋得深,肯定沒有人發現。】

趙向晚強忍著不適聽到這裏,臉色漸漸有些發白。

看到譚學儒的反應,虞初曉身上一陣冷一陣熱,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他對母親如此在意,對她穿著新裙子先見了別的男人如此嫉恨,搞不好母親真的是被他害了。虞初曉頹然坐倒,喃喃自語:“為什麽要這樣呢?我就是談個戀愛,怎麽就鬧到這個地步呢?你把我媽還給我,把她還給我!”

譚學儒忽然咧開嘴狂笑起來:“你得問問你媽,她那個姘頭是誰!她那天晚上雖然見了我,但卻和另外一個男人上了床。你找那個男人要人去!你媽媽看著是個良家婦女,實際上卻是個蕩.婦,誰知道她跟那個野男人跑哪裏去了?”

趙向晚陡然發問:“那個晚上你見到她了!幾點?”

譚學儒的思維一下子被趙向晚拉回到現實,警惕地看著眼前目光銳利的女警,眼珠子轉了轉,笑容頓時收斂起來。

【我剛才說了什麽?啊,對,我說那天晚上見到了魏清婉。我怎麽就說了呢?我先前是不是對警察說過,我在珠市出差,還有賴寬作證,我倆睡一個屋晚上沒有出去過?前後矛盾的……怎麽搞?】

譚學儒開始耍無賴:“沒有,我沒有見過清婉,這都是我臆想出來的。在清婉失蹤之後,我就瘋了,每天做夢都會夢見她。9月23號那天晚上,我和賴科長一起出差,他可以為我作證,我在珠市出差,根本就沒有機會見清婉。”

“啪!”

朱飛鵬拿起賴寬的證詞,重重拍在譚學儒面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賴寬已經坦白,1990年9月23日下午6點至9月24日上午9點,這個時間段內他根本就沒有和你在一起,他給你做了偽證!”

譚學儒的臉色一下子便變了。他腦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滯地盯著那張證詞,上面的每個字他好像都認得,可是連在一起卻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賴寬承認了?

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半,賴寬怎麽就說了實話?

賴寬畏妻如虎,怎麽敢把自己在外面招技的事情說出來?

朱飛鵬看到他臉色泛紅、面部肌肉扭曲、神態極不自然,腦中閃過趙向晚說過的話、季昭畫過的像,已經有經驗的朱飛鵬立刻意識到:這代表譚學儒有說謊嫌疑,正在擔心被揭穿而造成形象損害,內心惶恐不安。

朱飛鵬趁熱打鐵,學著趙向晚的模樣,目光炯炯,牢牢盯住譚學儒,仿佛雄獅狩獵,獵物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觀察之中,正在尋找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朱飛鵬目光太過鋒利,譚學儒的心理防禦機制漸漸崩潰,囁嚅著:“我,我那天晚上在招待所睡覺,雖然賴寬出去找女人了,但我真的是在睡覺。”

趙向晚道:“晚上六點吃過飯,你便離開招待所去了火車站,一點有一趟過路車開往星市,你到達的時候幾點了?十點三十四分?那個時候星市火車站人不多,列車員看到你了吧?”

隨著趙向晚一句接一句的問話,譚學儒一顆心越縮越緊,記憶摻雜著種種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都湧入腦子裏,擠壓得快要爆掉了。

【她怎麽知道我坐的是七點半的過路車?】

【她怎麽知道火車站人不多?】

【真的有人看到我了?】

【那天走出站的時候,有個女列車員瞟了我一眼,是不是她說的?媽的!事情過去這麽久,怎麽還有人記得我?早知道不該打扮得那麽整齊,幹嘛要穿那件花襯衣?太騷包被人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