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蕭瑟秋雨帶來寒, 崇州一夕入了冬。風吹黃了葉,葉落遍地。薛冰寕拿刀去程老他們的院子,把菜園裏的韭菜全割了回來, 搬張小凳坐廚房門口挑揀。辛珊思給黎久久穿了小棉襖套上小棉鞋, 再戴上兔耳帽才抱出屋。
黎上已經在東廂南屋待了五天,每日裏只在黎久久鬧著找他的時候才會露個面。
“久久…”薛冰寕擡首看小姑娘。黎久久小嘴抿緊,開始噗噗。這是她跟陸爻學的, 學上了就一發不可收拾,對誰都噗噗, 沒事自己也噗著玩。
辛珊思見一大堆韭菜,每根韭菜上死葉還很多,便將久久送去陸爻那,拿了板凳出來和冰寜一塊挑揀:“昨個下了一夜雨,不知道今天盛冉山那的地爛不爛?”
“我們菜園地裏土松, 泥被雨灌得有點爛。但盛冉山那應該還好。”薛冰寕望了眼陰沉沉的上空:“不過就這天,我估摸著肯定還要下。”
“等尺劍他們回來再看吧, 要是太爛,可以停兩天工。”辛珊思剝了老葉,掐了尾上的死葉,將一小把挑幹凈的韭菜放進籃裏:“這韭菜你是準備炒著吃?”
“留一把炒,旁的切一切剁點肉,包餃子。”薛冰寕最近除了練功, 最熱衷的便是做飯。做完飯, 鍋碗不用她來刷, 這點她喜歡。
東廂北屋, 黎久久跟陸爻蠻著,嗚嗚嗷嗷, 又氣又急。
陸爻笑著沖小家夥說:“麻煩你把話給我講清楚。”音才落,他就聞敲墻聲,風大夫進城了,不用想就知是他的好師侄在警告他,趕緊下炕趿拉著布鞋抱著小久久往外,“走走走,師叔祖帶你到院子外轉轉。一場秋雨,打禿不少樹。”
一出屋,黎久久就高興,一只小爪子揪著陸爻肩上衣,眼已經看向院門。
“這心裏是長草了。”辛珊思笑道。
經過幾日的醞釀發酵,臨齊蘇家的事在崇州城裏有了聲。
“我也是聽人說的,原來蘇家藏著鑄劍術的事早叫人編進了一本話本裏。”
“誰這般缺德,把人家裏的秘辛往話本裏寫?”
“這樣的秘辛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知的。”
“當然不是一般二般人。寫這話本的人,出自少林,還差點成了方丈。”
“你們說的是方闊?他寫話本?”
“他不寫話本,會在上位方丈前被下放到百裏山去?俺早曉得這事了,花癡就說道過一回。”
“把蘇家藏著鑄劍術的事編進話本,還是小。大的是,他話本裏蘇家因為鑄劍術遭幾家算計,最後被滅了門。”
“當真?”
“假一個,俺頭剁下來給你當凳子坐。蘇家那回事,若非閻夫人兩口子插手,結局板上釘釘跟方闊話本裏一樣。”
“方闊知道此事嗎?”
“話本是他寫的,他會不知?我還聽說蘇家跟林家對上的時候,方闊就在場。人蘇家大兒膀上還包紮著,他讓蘇玉芝退一步。蘇家是不知道話本這回事,要知道早一口黃痰吐他臉上了,去他娘的少林高僧。”
“話本的事,誰傳出來的?”
“他話本流到外了,肯定有人讀過。蘇林兩家事鬧那麽大,一比對不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也忒厲害了,竟把話本裏的情節引到現實…”
“啥厲害?那是事沒攤到你頭上。咱都沒看過話本,遇上算計也不知,傻愣愣被人引著地往死路上走。”
“他一個得道高僧寫滅門?”
風笑打包了十斤驢肉,往賢語書肆去。許是因為外面的流言,今日書肆不似之前那麽冷清。掌櫃見東家來,忙出櫃台:“風大夫安。”
“先生不用多禮。”風笑看了眼坐在堂中桌邊翻書的幾位客,輕問:“紙都到了嗎?”
“到了兩車,都進庫房了。”掌櫃請風大夫往後院去:“這兩日天潮,我著人用袋子裝了些木炭,放在庫房裏。”
風笑進庫房看過,又查了賬上的余錢,確定暫不用添補才離開。下晌他方到家,馬販子就來了。晚上,陸耀祖回來見加寬了沒兩天的牛棚裏多了六匹馬,頓時生歡喜:“你們不懂養馬,別亂喂。我照看它們就行。”
程曄想說他會養馬,年少時在黎家他養過一匹小馬駒,只看老爺子那勁兒,又覺自己在照料牲口上還有欠缺。
“怎麽樣?”辛珊思問進廚房的尺劍:“地裏爛嗎?”
“不爛,草剛好拔。”尺劍拿了個大盆,將幾只出了血的野雞往盆裏一丟:“兔子吃夠了,今天跟人換了野雞。”
見狀,陸爻往灶膛裏又添了把火,將大鍋裏的水燒開。薛冰寕推推尺劍:“你去吃飯,我來殺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