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了…齊白子一時未回過味來,不過很快就會意了:“你…”想問他當真舍得?可話到嘴邊又覺自個著相了。黎上鋪百草堂的時不及落冠,現如今也才將將二十又三,完全可以再起千草堂、萬草堂。

頭戴鬥笠的尺劍劃著小舟自後河西來。黎上讓風笑將六千金金票遞上。

齊白子心裏已有主意,見著金票,立馬起身拱禮:“既不要人命,那就無需上掛牌。”他也坦蕩,“黎大夫若信任老朽,事盡可交於絕煞樓。絕煞樓一定把事做體面,並給您留足時間抽空百草堂。”

黎上漫不經心:“隨你,我只要結果。”

“一定讓您滿意。”絕煞樓也想吃香喝辣,齊白子接過金票,大袖一揮,樓中燈滅。

尺劍快到窗下了,黎上道了聲告辭,便領著風笑出了棋室。下到後河邊,恰逢小舟經過,二人踏水上了舟,彎腰進去艙裏。

小風悠悠,溫柔拂面。站在舟尾的尺劍,用腳挑了小凳過來,坐下劃水:“主上,您還記得咱們在懷山谷下救的那姑娘嗎?”

“出事了?”黎上接過風笑遞來的茶。

“剛得的消息,弄月庵一行帶著她在盧陽遇襲了,是密宗。”尺劍聲低低的將聽聞講了:“善念那老尼傷了達泰後,自個也不行了,便把一身功力全部灌予了那姑娘。”

黎上似一點也不意外,小抿了口溫熱的茶,道:“善念什麽時候這般厲害了,竟能重傷達泰?”

“說是那姑娘幫著擋了下,分了達泰的神,善念才得手。”尺劍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這些誰傳出的?跟親眼看見一樣,反正挺玄乎。”

“達泰念經,但不吃素。”黎上輕嗤一笑:“一個尋常女子敢壞他事,能逃過他的破雲掌?幫著擋了一下,怎麽擋?把善念的命擋沒了?”

風笑雙眉緊蹙:“之前在懷山谷底,我就有懷疑。現在看來並非是多心。”

“我給她號脈時,觀了她的皮子和手,確定她在水中浸泡的時間不短於三個時辰。”黎上斂下眼睫:“之後她醒來,看了她的眼睛,以及排腹水的動作和排出的水量,知此人不止深諳泅水還會閉氣。”

尺劍擔心:“那女的是您丟給弄月庵的,弄月庵不會怪罪到咱身上來吧?”

風笑瞥了一眼傻大個:“弄月庵就單純嗎,你沒看著善念瞅那姑娘的眼神?從前年開始,弄月庵的幾個老尼便一個接著一個地收俗家弟子。你當她們收著玩的?”

至於說善念的功力…黎上眼前浮現那晚他借力逼毒的畫面,沉凝幾息,輕吐一氣。也不知她跑哪去了,清不清楚自己真氣為何會逆流?奇經八脈,督脈不通,另有七十二穴鈍感。這七十二穴雖非要害,但總麻木也致命。

“我們去範西城。”

“啊…”尺劍正想著風叔的話,回過神忙道:“哦…”聲剛落又問,“為啥要去範西城?”

“你問這麽多做啥?”風笑瞄了一眼主上,朝小尺子看去,犯愁啊。老大個小夥,怎就一點不開竅?主上跟個姑娘在懷山谷底待了一整夜,還好生收著那身喜服,你猜他倆清不清白?

現在白家那幫子鬼畜已經交代給絕煞樓,主上跑範西城能為什麽?

辛珊思一早起來,就把筆墨送下樓給掌櫃。江平距範西城說遠不遠,但也不近。她給了三十文的費用,連著昨日買的石黛和脂粉一並包好。

“那就拜托您了。”

“您盡管放心,我小舅老爺常往坦州城,必經範西、臨齊那帶,肯定把東西送到。”這年頭不太平,日子難。跑兩腿,掙點嚼頭,多好的事!掌櫃小心收起小布包。

用了一大碗湯面,辛珊思出客棧去城北。走了大半個時辰,到地了。問了人,摸到了牛市。集上擠擠挨挨,沖人的騷臭酸餿味往鼻孔裏鉆,刺得她腹內翻湧,嘴裏直犯嘔。

說是牛市,其實賣牛的最少。驢、馬有,寥寥幾頭。小豬仔只兩筐,多的是賣雞鴨鵝兔的。護著錢袋子,擠到了賣驢的邊上。一頭栗色毛驢,看脖頸、腿、腰背、耳、鼻頭,年齡大概在兩歲左右。

瞧的人有二十來位。賣家掰著驢嘴:“瞅瞅口齒,俺家這驢差兩月兩歲,正好用。”又請眾人看驢腿,“很有勁,你們散開點,俺拍拍讓它給你們走一圈。”

“是頭好驢,就太貴了。”一背著手的老漢,腰間吊著個布袋子:“去年夏裏,一頭長壯的牛才賣九兩一錢。你這個竟要八兩銀?六兩六錢差不多了。你點頭,驢我就牽走。”

賣家不願:“你這老漢咋好意思?前個俺們村二通子家,一頭五六年的驢還賣了七兩三錢。你要就再添一兩銀,不要別在這瞎嘞。”

辛珊思看了眼那老漢,湊到賣家身邊,小聲道:“七兩六錢是嗎?這驢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