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欣哼笑一聲,用棍搗了搗柴。善念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自己這個弟子氣性小,她早知。

“我來煎吧。”同宜走到三師妹身邊蹲下。

“藥已經煎得差不多了。”被師姐奪了燒火棍,同欣有些委屈。做什麽,她就是不喜歡那個談思瑜。笑對個過路客,說面善。咋?敢情盡心盡力伺候她兩日,沒得一句好,是因她們弄月庵門人面惡。

辛珊思不理她們之間的官司,在地上鋪了塊碎布坐下,喝了幾口水,便吃起米糕。今晚一頓、明早一頓,陶罐裏米糕能去小半。算計下,剛好可以撐到洛河城。

“姑娘怎麽一個人?”唇泛紫青的談思瑜,手捂著心口弱弱地問:“你是盧陽哪的?”

辛珊思像沒聽見一樣,她已經有九成把握,這位就是女主談思瑜。不沾主配角,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生活準則。

見人不搭理,談思瑜又咳了起來。善意看向她,余光留意著冷情姑娘,婉聲道:“調整吐納,心靜下來。”

“多謝善意師父提點。”談思瑜氣喘。

沒有她的內功和真氣療養,女主竟虛弱至此,看來真的是受傷不輕。辛珊思其實一直有個懷疑,文中原身不是頭次病發,她該對真氣逆流早已麻木,又心有記掛,怎會甘願將一身功力全部輸予談思瑜?

最關鍵的是,原身的記憶中並無灌輸功力的法子,其應與她一樣,對此道一竅不通。估計江湖中通的人也無幾,不然辛良友早動手奪了,哪還需養著她?

吃好了,將陶罐紮緊放回背簍。拿出針線包,開始打絡子。

談思瑜喝了藥就睡下了,弄月庵的幾個姑子熬了粥,她也沒起來用。

連著打了三根絡子,辛珊思收起針線包,盤腿兩手分放在膝上,閉上眼睛。辛良友教的調息,她是不會學著來的,自然喘息。

坐在城隍供桌邊的善意、善念睜開了雙目,互視後望向了那個渾身透著怪異的姑娘。孤身在外,姣好的相貌一點不做修飾,背著個背簍腳步、氣息都極輕。之前,人都到門口了,她們才有所察覺。用了糕點,打絡子,就像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聽著她若有若無的氣息,善念決定暫緩用真氣為瑜丫頭療傷。收回目光,閉目繼續調息。

柴燒盡,城隍廟裏沒了光亮。很靜,靜得連輕風走過的聲都格外分明。

辛珊思已經入眠,但睡得很淺。夜半,突來急喘,她好看的眉頭凝起,不過很快平復。

“咳咳…”平靜了大半夜的談思瑜不好了,咳得整個人都蜷縮起。善念、善意忙起身去查看,只不等二人靠近,就聞“嘔”一聲。

談思瑜嘔出一大口血,她手撐著地,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血,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身上的薄被下滑,露出她單薄的肩。

指搭上纖細的腕,善意見談思瑜瞳孔渙散,心一沉,扭頭望向身後的師姐,搖了搖頭。

師妹的意思是不能再拖了。善念數著佛珠,吩咐已被吵醒的門人:“收拾東西,一刻後離開。”

幾位姑子應聲:“是。”

辛珊思仍閉著眼睛,直到她們擡著人出了城隍廟都沒有一絲動作。東方見白時,村落傳來雞鳴,鳥爭相響應,嘰嘰喳喳。靜坐的人,深吸一氣,濃密的眼睫輕掀,藏在下的眸子清澈明凈,不帶一絲朦朧。

後半夜,她就沒睡,看向談思瑜先前睡的地。那方留著一攤灰痕,應是清理過。幾個姑子素質不錯,昨夜的柴灰也掃幹凈了。起身活動發麻的筋骨,用點水稍微洗漱了番,吃早飯。紅日升半,她啟程了。

沿著小道,北去。一場秋雨一場寒,才幾天,清早又冷了幾分。沒走多遠,到了岔路口,左邊向官道,右邊往村莊,直行就是田間。官道…辛珊思移目看向右,才要走兩眼一縮,定在路邊雜草葉上。

柴木灰?

她轉眼看四周,田間青黃,還不到時候秋收。這時節,田裏莊稼都掛穗了,也不可能有人在此點火。村子還在百丈外,她緩步過去蹲下,捏起草葉上的柴灰,再觀小路上的腳印。

辛珊思心跳快了,她有個不太好的猜測。站起身,沒猶豫地回身向官道去。別怪她涼薄,若真如她所想,談思瑜存異,那她去摻和,也僅是多送條命給蒙人。

一邊走著一邊結合小說,理起談思瑜這條線。談思瑜母親是皇家公主,卻流落在外,成了一地主的外室。書裏對地主是一帶而過,沒多提。談思瑜出門為母求醫。她母親被朝廷的人找到,竟沒給心愛的女兒留下只言片語,就回了蒙都。

這是一大疑點。到底是沒留、沒機會留,還是不用留言?

辛珊思斂目,結合之前她對文中原身失去功力的疑惑,還有剛剛岔路口發現的柴灰,幾乎可以肯定談思瑜和她母親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