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侯府

江絮清失落地回了江府,大抵是一下午都在找人,身心皆是在極其緊張的狀態下,剛下馬車時便渾身泄了力,體力不支地暈倒在安夏的懷裏。

安夏一驚,慌張地喚道:“姑娘?姑娘?”

與此同時,鎮北侯府。

裴扶墨翻身下馬,侯府的下人上前接過馬鞭,他大步流星往府內走,下人跟在他身後,說道:“世子,今日江府的二姑娘來過了。”

裴扶墨腳步都未曾停頓,淡聲道:“知道了。”

轉而便直接往寒淩居的方向行去,對下人說的話視為空氣。

那下人滿臉迷茫站在原地,怎麽覺得世子有些反常?以往若是聽聞江家二姑娘來府上定是十分歡喜的,接著便又有理由去一趟江府,今兒怎麽像是聽到的是個陌生人似的。

不對,即便是陌生人上了侯府,世子也應當問一句才對。

**

江絮清醒來時已然入夜,嚴大夫又特地來診脈,確認沒有其他重傷,只吩咐安夏煎了藥後就說沒大礙了,會暈倒只是因剛醒來便到處亂跑,身體一時受不住,透支了去。

唐氏聽聞這個原因,登時肅臉冷目,全無溫柔。

“阿娘……”

屏退了其他人,屋內只剩下母女二人,江絮清靠在引枕上,小臉憔悴,往日鮮艷的紅唇亦是沒了血色,毫無生氣。

唐氏見女兒如此,竟沒了往日那般爛漫的鮮活氣,心裏疼得發抖:“慕慕,老實告訴阿娘,你究竟發生了什麽?”

自昏迷醒來後,江絮清整個人的狀態便大變樣,自己女兒的轉變,她不可能毫無擦覺。

江絮清低垂著眼,沉默。

該怎麽對自己母親說,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江絮清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前世父親卷入了謀殺朝中大臣的案子,父親下獄後江府也落魄了起來,母親更是為了父親操心得頭發銀白,弟弟小小的年紀也變得極其懂事,哥哥因為父親的緣故,被迫革職,整個江家一落千丈,人人避之不及。

那時她還是裴幽的妻子,家裏出了事後,她第一時間便向裴幽求助,他口頭上說會幫她調查真相,洗刷父親的冤屈,可實際上並未有動作。

反而是裴扶墨一直在背後默默幫助她,關照江家,最後也是靠著他,父親才洗刷冤屈。

父親從詔獄出來後,江家仍然難以回到往日的榮耀,那段時間江絮清的日子過得異常煎熬,若非裴扶墨一直在照顧她,陪伴她,她根本無法走出來。

如今重來了一次,她絕對不會讓父親再造奸人誣陷。

江絮清輕咬著唇,搖頭:“沒有。阿娘,我就是剛醒過來有些不適應罷了。”

唐氏還是不放心,“當真?”

“當真。”

唐氏又問:“你剛醒來便去找懷徵那孩子,怎麽,是他欺負你了?”

母親的關懷使江絮清強撐了許久的堅強,霎時間土崩瓦解。

她的淚水一滴滴滑落,越流越多,好似要將前世的悲慟皆化為淚水哭出來般,每滴淚都傷心欲絕。

唐氏瞬間慌了神,已經許久沒看見女兒哭成這般,像是經歷了許多痛苦,哭得那樣悲傷。

“我……”

“阿娘,他沒欺負我。”

是她對不起他啊。

都怪她才導致裴家敗落,鎮北侯慘死,侯夫人和裴靈夢被發落教坊司,都怪她沒看出裴幽的真面目,讓他有機會利用從她這得到的機密,徹底將裴家的謀逆罪板上釘釘了。

得到回答,唐氏這才松了一口氣。

想來也是,誰欺負自己女兒都有可能,只有裴懷徵決然不會。

再三詢問,確定沒有其他原因後,唐氏也沒再多想了,“把眼淚擦幹凈,一會兒用完晚膳就把嚴大夫開的藥喝了。”

“嗯。”

晚膳時分,江府的主子們皆在燕喜堂用膳。

江家這代人丁稀薄,僅分為兩房,江義承乃長房嫡子,如今已是江家的家主,二房江二爺則是在戶部任職。

江絮清在姑娘中排行第二,便是上頭有個堂姐,下面有個堂妹。

進了堂內,江絮清視線便落在了父親江義承的身上。

這時的父親較她前世最後的記憶大不相同,身著鴉青色長衫,面容儒雅,為人親和,舉手投足間盡是文人風氣。

江絮清十分感激這次重來的機會,至少裴家和江家還未敗落,她輕柔地喚了聲:“祖母,爹爹。”

江老夫人問了她身子休養的如何了,江絮清皆老實回答。

正要用晚膳時,江濯回府了,他直接幾步坐到江絮清身側,問道:“慕慕,你先前還未回答我,暈倒之前的事情可還記得?”

哥哥一來便是問這個,江絮清蹙眉,“哥哥容我再想想行嗎?”

先前為了找裴扶墨,她去了大理寺,哥哥便也問了這個問題,她當時很想說出來那晚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