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眾人在空地上生起篝火,然後動作一個比一個嫻熟地紮起帳篷進去休息。

步九照如今似乎也覺著帳篷是個“好東西”,都不用謝印雪開口就將其搭好了,緊跟著就來拉謝印雪的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謝印雪倒也沒拒絕。

前兩天都還是他主動的。

畢竟兩情相悅水到渠成的情事很能讓人放松,也很容易讓人癡迷沉醉。

只要熬過一開始因被撐開而產生的些許痛楚,後面便全是隨著每一次繾綣的纏綿沉浮起落,如置雲巔的歡愉——唯有在這樣的悸動中,聽著自己原來也會急促激烈的心跳聲,謝印雪才有種他還活著真實感,能於怔怔中記起他是一個應當有著七情六欲的活人。

他應當是活著的。

可惜在進入明月崖那天,他把能證明自己活著的所有感情和欲望全都關了起來,束之高閣,自此那一片心池便猶如死水,八風不動,在冷寂中漸漸涼盡,只有霜雪為伴。

偏偏後來卻有個人霸道強硬地闖進了這片茫茫雪色之中,打開了那扇一旦啟封便難重闔的閣門。

於是池水自遙遙雲端傾落,蕩起漣漪百千,萬劫也不復從前。

此後哪怕僅是指尖相觸,也會被這人周身融融的熾烈纏裹捕獲。

所以謝印雪被他抱在懷中,便覺得自己是落入男人掌心的一片薄雪,被燙得幾欲化開。

故他推著步九照的下頜,想避開男人耳鬢廝磨的親昵,獨自平緩一會兒呼吸:“行了,別貼了,你身上太熱,松開些。”

“你都不怎麽動,是我一直動,我能不熱嗎?再說也不是我熱,是外面的天熱。”步九照幫謝印雪撥開鬢角的濕發,目光如炙望著他瓷白的細頸,顯然沒吃飽,“你不是說想要暖和點的副本嗎?我幫你弄來了,現在你又嫌棄太熱了?”

“嗯。”謝印雪應得毫無心理負擔,變臉極快,抵著男人的寬肩說,“是嫌棄了。”

步九照總覺得他這句“嫌棄”別有所指,便把青年的手從肩上拉下,捏到唇邊用齒牙輕輕地咬:“你說氣話,我不信。”

謝印雪:“……”

謝印雪說不清自己聽見步九照說這句話時心中是什麽感受,只覺得呼吸一窒:“……你哪學來的這種句子?”

步九照老實交代了:“拿你手機上網時看到的。”

謝印雪感覺自己像是擔心孩子學壞的慈父:“網絡害人,以後少上點網。”

步九照聞言輕嗤一聲,舔了舔下齒,目光凝向青年脖頸下方被祭司聖袍遮住的雪色部分,挑眉道:“不上網,那我可以多上點什麽呢?”

謝印雪:“?”

步九照這話說的不對勁,看得位置也不對勁,眼見他還要講出更多不對勁的話,謝印雪像在明月崖捏小白蛇形時步九照一樣捏住男人的唇瓣,蹙眉問:“外面怎麽有人在說話?”

步九照掙開青年的手,順著指尖一點點親上手背,同時回道:“外面一直是有人啊。”

謝印雪:“???”

他和步九照歡好時步九照會在他們的帳篷上加一層禁制法陣,法陣裏的聲音和影像傳不出去,卻不影響法陣裏的人聽見外面的聲音和影像。

若是放在平時,謝印雪肯定能一早就察覺到聲響。

但今天步九照搭好帳篷立馬拉他入內歪纏廝鬧,這人又寡廉鮮恥什麽下流渾話都敢說,謝印雪為了堵他嘴巴身心俱疲,便無暇注意帳篷之外的動靜。

結果現今步九照卻告訴他,外面一直有人待著?

“是十三。”步九照說著又往謝印雪頸側挨去,即便青年在余韻褪去後身上涼絲絲的也想和他貼貼,“他就沒進過帳篷,一直在篝火旁坐著不知道在幹嘛,現在卞宇宸也從帳篷裏出來了。”

謝印雪懷疑步九照是故意的,張唇剛要罵他。

誰知男人竟學壞了,也擡手捏住他上下唇瓣,將聲音壓得極低,近乎就在謝印雪耳畔低語道:“我已經把禁制撤了,謝嬌嬌你可得掂量著點說話。”

那謝印雪還能說什麽?

倘若步九照這廝再使壞加個擴音陣法,能聽到他們說話的怕就不止是十三和卞宇宸了,何況步九照就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至於打他揍他——這廝臉皮比鄭書的嘴還硬,沒有武器,不用奇門術法,謝印雪還真奈何不了步九照。

恰逢此時卞宇宸開口出聲,謝印雪便暫時不管步九照,凝神細聽他們兩人在講些什麽:

“謝印雪說過他守夜,你不用在這一直守著的。”

這句話出自卞宇宸之口。

他好像以為十三一直在篝火旁坐著是為了守夜。

“不是的少爺,我就是……”十三朝他討好地笑笑,“想看看日出。”

卞宇宸也笑了下,繼續說:“你今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