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逃出去

直到第二日下午的時候,賀子裕才醒轉。

他仍舊是被鎖在床上,該有的束縛一點沒少,身子倒是已經被清理幹凈,只是對銅鏡看向身上的那些沾染欲色的痕跡,多少有些慘不忍睹。

他吩咐暗衛送來午膳,還要了只烏雲蓋雪樣兒的貓,說是殿中寂寥,尋個玩物打發時間,暗衛通報過後便照賀子裕的意思辦了。

“陛下還需要什麽?”

“一些小魚幹。”

被抱來的貓兒尚不知事,懶散跳到賀子裕腳邊後就趴著不動了,只搖著尾巴掃過衣擺,賀子裕攏了青衫來,笑著抱起它,摸了摸腦袋。“小家夥,真是抱歉了。”

“喵。”

貓兒慵懶叫一聲,貓毛摸著很順滑,不知是從哪個宮的宮婢手中要來的,背部毛色純黑,其余部分白得像雪。

他的指腹撚著藥丸細細打量,最終挖了一小塊去,放入小魚幹中,邊摸著貓兒的腦袋,伸手去喂它吃。

濕漉的舌頭舔過賀子裕的手心,他多少有些不忍。

但願這藥沒有問題。

待到貓兒吃完了,他才把它放回到地上,又倚著床柱數算時辰,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打盹的貓兒忽然撐起身來,對著他綿長地叫了聲,隨即不安地繞著他叫,又像是失了力氣趴在地上,從喉嚨裏發出的呼嚕聲也漸漸重了起來。

賀子裕一下站起身,拖著鎖鏈走過去,蹲下身摸著它的毛作為安撫,眼中也帶了愧疚,“再撐一會兒就好了,乖……”

“喵——”

賀子裕的眼望向更漏,咬咬牙等著。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貓兒的叫聲漸漸小了下去,半眯著眼像是睡著了,他戳了戳叫醒它,它才慵懶地醒轉了,隨即像是有些畏懼他般,下意識退了幾步。

賀子裕把一盤小魚幹都推到那貓兒面前,貓兒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吃了。

這藥是好的,一炷香的藥效。

賀子裕往窗外看去,離秦見祀從軍機閣回來的時間也差不了多久,他最終起身拿起桌上冷了的蒸餅,吃了幾口後,拌著茶水將藥丸吃了下去。

·

秦見祀回來的時候,正想要推開殿門,就聽見裏頭“嘩啦”一聲,傳來碗杯砸在地上的聲音,伴著裏頭一聲壓抑的悶哼和驚起的貓叫聲。

秦見祀眉頭微皺,一下推門闖了進去,就看見賀子裕撐手在凳上面色發白,額間都沾著冷汗。

“陛下!”

大手來扶起他,痛到渾身抽搐的賀子裕死死攥住那只手,咬著唇滲出斑駁血意,他想要開口卻已經痛到出不了聲,記憶一下恍惚,他好像看到自己拿碎瓷片割開手腕的情景。

還真是自己的作風。

秦見祀已經打橫抱起他,放回到床上,看著他緊抱著手已經疼得弓起身子,壓抑著憤怒喊道:

“傳太醫!速傳太醫!”

“秦……秦見祀……”

秦見祀渾身散發冷意,瞥向那半塊蒸餅,目光又移向賀子裕,即便昨夜和他說自己可以信任,可他仍舊是不信。

秦見祀就是知道,就是猜到,見到這幅場面時也忍不住像是心口被人打了一拳,密麻泛著疼。

太醫戰戰兢兢地過來了,為賀子裕把脈,擡起頭來看秦見祀幾番猶豫,秦見祀一腳將他踹在地上,“說。”

“王、王爺,此毒看不出毒性,陛下死咬著下巴恐怕催吐也難,這,這……”

秦見祀一下將賀子裕摁倒在床沿上,捏開他下巴,神情幾分冷厲,“吐出來賀子裕,別逼本王卸了你的下巴!”

“哈……”

“賀子裕!”

賀子裕額間青筋畢露,直往外冒著冷汗,他張開唇卻吐不出什麽,只是握緊了拳頭,秦見祀摁他更緊,而他眼神卻暗暗瞥向其中一位太醫。

那太醫見狀急忙張口:“王爺,二色花丹!王府裏有二色花丹能解百毒,或許能救陛下一命呐。”

秦見祀的眼倏然看向暗衛。“還不快去取!”

“是。”

暗衛急急去了。

而好像有重錘一下下錘擊著賀子裕的身體,叫他五臟六腑都如同被絞緊般抽痛,他幾乎不能呼吸,對上秦見祀冰冷的眼,努力攥住那方掌心。

那手掌無情拋開了他的手。“賀子裕,本王就該讓你活活痛死。”賀子裕又掙紮著,萬般痛楚下仍是想要去抓那只手疏解,那手微滯,最終還是遞來叫他攥緊了,任憑指甲刺破皮膚,滲出斑駁血意。像是要與他一同痛著。

賀子裕緩緩爬上去,用額頭抵著那只手掌,身子發顫。

“不管你想要的是什麽,”秦見祀靜靜看著,“你又怎知我不會給你。賀子裕,為什麽你每次都是如此。”

“……為什麽總是本王猜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

賀子裕痛得迷迷糊糊,哭著嗯了聲。

“賀子裕!”

“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