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秦見祀,要平安

風吹丹桂飄香的時候,禮部就開始商議封後的事宜了,與此同時秋闈的主考官由京城出發,去往各大州縣。

賀子裕只知道景端遠來和親是被逼無奈,具體事情卻不知曉。但是景端說,如今他是唯一可以幫她之人。

“接下來怕是要有一場惡戰。”禦書房中,賀子裕久久看著鄭庭芝,“庭芝,你可願意為朕走上一走”

他跪伏下身子。“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

賀子裕微微頷首。

鄭庭芝也是他結束黨爭計劃裏的一環,且是最後最重要的一環,他怕一切變數太多,到底最後能否親政,還要再布置周全一些。

幾日後太傅的病情終於有所好轉,賀子裕卻忽然發令,拿鄭庭芝打破心愛琉璃盞的由頭貶謫了他,貶他做了江東的刺史,不日便離開京都。

這件事一出,左相一黨便看起好戲來,而賀子裕幾次出言警告左相讓他收斂,這老匹夫都無動於衷。他與北秦國師走得越發親近,看向賀子裕的眼神更是連往日的半分尊崇也沒有了。

賀子裕每每對上這樣的眼神,都很是不安。

·

直至一日午後,賀子裕看完前線奏報,說秦見祀忽而帶著先鋒軍冒然入至戈壁深處,不見蹤跡,傳軍報回來的人留守在邊關,在苦等主將不歸後將消息遞回給了朝廷。

茫茫戈壁,黃沙埋了人也無處尋覓,賀子裕默默攥緊拳頭。

“他不是向來穩重有度嗎?為何這次如此冒失?”

“陛下,”王總管小聲提醒道,“怕是您要封後之事……”

賀子裕瞳孔猛然一縮。

他雖知秦見祀會因此事而生氣,但想著書信若被攔截更不好處理,等他回來才好解釋,卻沒想到秦見祀會氣到這個份上,全然忘了大局。

“……這不像他。”

“陛下,眼下該如何是好?”

賀子裕垂眸,仍舊有幾分擔憂,上回秦見祀去賑災也是突然沒了消息,再見之時就是在他生辰那日趕回。

這廝總慣用這樣掩人耳目的法子,但不管如何,他還是怕秦見祀真因此冒進受了傷。

賀子裕望向窗外桂落寂寥,藏不住憂心神情,然而戰報也是六七日之前發出的。他擡眸對上王總管問詢眼神,像是安慰自己道:“朕信他不會有大礙。”

他頓了頓又想:“怕只怕左相知道此事後,愈發放肆。”

“怕什麽,”玉玨中小皇帝飛了出來,“左相這一把年紀,總不至於想著造反後黃袍加身。”

“……也是。”

賀子裕看了眼時辰,原本景端想看這兒的雜耍,他也就大方應了人家的約,現下卻是沒什麽心情,看來未來皇後的虛名也不能隨便給出。

他慢悠悠走到外頭,伸手接了三寸日光,掌心暖洋洋的,轉身往藏書閣走去。

“陛下,現下該微服出宮……”

“朕知道。”

賀子裕與秦見祀在這藏書閣裏待過兩回,兩回都是不錯的回憶,秦見祀出征之後,他閑來無事就會去待會兒。藏書閣也清幽,彌漫著古卷墨臭的氣息,獨倚高樓的景致也好,紅墻琉璃瓦的,層疊印著遠去。

賀子裕走到藏書閣門口,想要上去看看,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又在王總管的催促下回去更衣了。

換位想想,他若是秦見祀,戰場廝殺之際卻聽聞心中人要封後,怕也是會發瘋。

怕只怕秦見祀性子本就多疑,覺得他當初盡都是虛與委蛇,又或者憂他當真對這位北秦公主移了情。

賀子裕摩挲著袖中的白玉簪,總不至於到如此田地。

直到馬車咕嚕嚕駛出崇華門,暗中窺伺的人才悄悄撤離。

·

“公子。”

瓦舍裏,賀子裕從馬車下來後便入了瓦舍,景端此刻也換了身輕便的衣裙,坐高位上磕著瓜子,瞧見賀子裕來了勾勾手,示意他上去。

賀子裕無奈搖搖頭,踩著木階吱呀呀往上走。“讓朕微服出宮陪你看戲,這排場夠大吧。”

“以後你我之間可就代表著北秦與南武的關系,”景端饒有興致地瞧著他,發現閑來逗弄這個小皇帝也蠻有意思。“對本宮這個未來皇後體貼入微,是陛下應盡的職責。”

“沒興趣。”

“你的心莫不是……真在那個不能人道的攝政王身上?”

“嗯哼。”景端嘖了一聲。“真想見見這位秦王爺,是如何風華絕代又狠厲陰贄的人物。”

賀子裕從旁落座著,興致仍舊不是十分高。

楚非帶著人嚴守四處,過了會兒他進來,對著景端行了個禮節,隨即看向賀子裕。“陛下,屬下暗中盤查,瞧著有些不太對勁。”

“哪裏不對?”賀子裕回過神來,讓楚非湊近些單獨回話。

“這裏離西城門近,屬下便讓人盯著城門口……發現有幾人雖然穿著小廝服飾,但是沒有伏低做小的樣子,口音也像是北秦過來的,屬下讓人假意撞了他們搬擡的箱子,看見全是些道士用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