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是何用意

回到王府後,秦見祀就吩咐暗衛去查查那兩人的身份與左相的關系。答應歸答應,他也倒不至於全然放縱。

而禦花園中,賀子裕攏了衣襟在柱旁倚靠了會兒,垂下眼睫。

那樣的荒唐與羞辱,被吻至無力反抗時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唇齒間,濕漉漉地溢出唇角,丁香的花香彌漫在腔中,他竟然與人在涼亭中做下如此荒誕之事。

賀子裕緩緩攥緊指尖。小皇帝不知何時出來,抱胸站在旁邊。

“你都看見了?”

“沒,沒看。”

“你不怪我拿你的身子做了這樣的事?”賀子裕擡眼看他。

“你替朕活著,也是難為。”

賀子裕自嘲笑笑低下頭,然而那樣的感覺,他竟然在一瞬間還有些沉淪,他還記得秦見祀松開他時的喘息聲,在耳邊沉重而又急促。

“如果你想不被秦見祀挾制,那只有一個選擇,”小皇帝淡淡道,“爭權奪勢。他現在雖然不至於弑君,但你想以如何姿態坐在皇位上,全看你自己。”

“嗯……”

賀子裕目光閃動著,站起身來。

罷了,他此番換來戶部兩個位置,不管怎樣都是值了。

他說出的那兩人明面上是左相的人不假,但其實卻是太傅的門生。這幾日賀子裕將太傅給的名單背熟,也算是派上用場。

“……後日就是春獵。”賀子裕低聲道。

“怎麽?”

賀子裕轉身往藏書閣走去,決定還是將注意力放到朝政上,忘記先前的事情。

如今禁軍副統領暫代統領一職,秦見祀遲遲不給副統領實職,一定是想尋一個變數,讓自己黨派的人走馬上任這個職位。

如果他算得沒錯,右將軍賈光定然會在春獵時候一展風采。

“楚非——”賀子裕擡手召來守在園外的楚非,“朕有一樁大事要交托在你的手中。”

他曲膝半跪,雙手抱拳。“卑職定當幸不辱命!”

賀子裕虛扶一把,讓他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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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門下平章事在秦見祀授意之下,通過了賀子裕的詔書,左相手下幾個禦史翰林卻被彈劾罷免。

這當然是因為秦見祀把戶部人事調動的帳算在了左相身上。

賀子裕在這事上嘗到了甜頭,下一步就是在春獵之後,尋個由頭把鄭庭芝換到吏部去。吏部掌管文官考課調動,這樣最有利於賀子裕在朝中扶植勢力。

當初先皇留下的肱骨大臣中,國舅錢植乃是吏部尚書,若不是無用如他被秦見祀尋到錯處流放,吏部也不至於落到秦見祀的手中。

“陛下應當步步謹慎,避免操之過急。”太傅勸說道,“攝政王城府極深,有些事他發現了未必會說出口,卻極可能派人在暗中盯著。”

“朕記住了。”

“這件事再過幾個月做也不遲,之後陛下只需在八月前選定各省主考官……”

“主考官?”賀子裕眉頭一揚。

“科舉秋闈每三年一次,在省城舉行,這些年的主考官都是由攝政王定下,所以秋闈過後,有才能入殿試的貢生也大多成了攝政王一黨。”太傅嘆了口氣,“清流難尋,陛下萬不可錯過。”

“朕明白了。”

賀子裕大致定下計劃,在春獵上拿下禁軍統領的位置,邁出武將第一步,之後借機扶持鄭庭芝入吏部,定下秋闈的主考官,這樣一套下來,他就能在朝堂上初步建立根基。

鄭庭芝在旁垂首陪侍著,陛下果真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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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秦見祀拿到戶部那兩個官員的履歷之後,眉頭微微一皺。

“王爺,這兩人有什麽問題嗎?”

秦見祀摩挲著宣紙,沉思片刻,往後靠去揮了揮手。“沒什麽,下去吧。”

暗衛遲疑了片刻,問道:“王爺,那明日春獵,真的要割斷陛下禦馬的韁繩嗎?萬一陛下出了什麽事……”

秦見祀盯著紙上的小楷看了會兒,聲音微微冷了。“下去。”

“是。”

他撐手揉上眉心,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軒窗半開,倏然風吹燭滅。幽幽黑暗裏一旁盔甲散著銀寒,秦見祀不知為何想起第一晚入宮守夜時,床幔裏的那兩道交流聲。

除了秦家從前的舊人,已經很少人知道當年的秦家大公子有通鬼神的本事,不僅能見鬼魂,還能聞鬼聲,對於他來講皇位上坐著的是何人並不打緊,但是他的權勢半分也動不得。

如果賀子裕當真有奪權親政的心思,先前種種親密盡是假象……秦見祀抓著宣紙攥緊,眼神逐漸沉冷,最好這一切不過只是誤會。

龍床上,賀子裕猛然驚醒過來。

“怎麽了?”小皇帝沒進玉玨溫養,飄蕩在桌邊,瞧見他又驚醒了轉頭看來。

賀子裕打了個哆嗦。“夢到秦見祀瞪我了,問我為什麽不上他的床榻,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