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2章 皇叔的頭疼

之後一直沒有什麽事,不知道是不是賀子裕錯覺,自從藏書閣那一面過後,秦見祀對他也沒之前那麽兇狠了。

起碼不會把他浸在水裏,也不會拽他跪在跟前。

而太傅給他授課時,提到了一個人,楚非。

“此人是老臣埋在攝政王府的一枚暗棋,有不錯的武力,”太傅捋了捋胡須,“他自幼跟著母親,在樂坊長大,直到大半年前從江南一路上京,戶部主事買了他的賣身契,沒過多久,他便被送入了攝政王府。這在身份背景上,尋不著任何錯處。”

“他作為攝政王面首,替太傅探聽王府內務?”

“不錯,此人對老臣忠心耿耿,如今陛下在深宮中沒有依靠,不妨收攏此人,納為己用。”

“可是朕該怎麽收攏他,他不是在王府中嗎?”賀子裕不解。

“這便是老臣給陛下布置的第一個任務,”太傅笑得意味深長,“將楚非從攝政王府中毫發無傷地帶出,他,自然會為陛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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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接連幾天,賀子裕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如何能向秦見祀討要他的面首,又不會被他掐著脖子浸在水裏。

“王孝繼,皇叔一般怎麽對待男寵?”寢殿中,賀子裕斜倚在榻上,懶散問他。

“這,這老奴也探不到呀。”王總管摸了摸拂塵,“只是聽說攝政王對於這些一向是來者不拒。”

“朕聽聞官員之間經常會互贈小妾與面首,”賀子裕手撐著頭思考,指尖一下下點著書案面,“皇叔會嗎?”

“不多見。”

賀子裕還想問些什麽,王總管連忙提醒道:“陛下,今個兒是十五,該上朝了。”

“……那便傳令下去,早朝之後,朕要賜食百官。”

“是。”

賀子裕起身來,深衣的衣擺掠過書案。

先皇是十日一朝,秦見祀在攝政之後就改為五日一朝,按規定六品以上官員卯時上早朝,但寅時就要在午門外等候,五更天還沒亮,肚子也挨餓,所以帝王經常會在散朝之後賜百官食,彰顯仁德。

當然這種仁德事,小皇帝先前還沒幹過,於是散朝之後,那些個在袖中偷藏面餅的官員們一時竟大為感動。

“朕念眾愛卿辛勞,決定以後每初一、十五,散朝之後皆要賜食,”賀子裕坐在龍椅上,揚眉一笑,“今日還有歌舞,愛卿們且落座瞧瞧。”

“陛下賜食可以,歌舞便不必了。”秦見祀出聲。

“皇叔不知,此歌舞並非靡靡之音,乃是入陣曲,”賀子裕傾身看去,“是梨園子弟為歌頌將軍凱旋而作,皇叔,也不看看嗎?”

秦見祀聞言,饒有深意地對上他目光,不知道這小鬼又打了什麽算盤。

大鼓和編鐘被搬了上來,眾人皆落座,四圍岑寂之時樂師舞姬皆站其位,百官間湊首低語。

賀子裕命人斟酒,朝秦見祀敬了一杯。

忽然間,鼓聲訇然落下。

“咚——”

酒杯中,酒水微微一震,隨即鼓聲一下接著一下,咚咚敲擊得愈發急促,台上舞者皆戴著面具,隨著鼓聲急急站起,編鐘聲悠揚而來,箏聲雄渾劃下。

秦見祀的眼睛微微眯起。

倏然間,一個後空翻間,有舞者手執長劍躍起,銀白劍身挑動白日鋒芒,眾舞姬皆散開去,隨同那舞者一起執劍而舞,?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數劍起舞間,氣勢恢宏當真有健舞之風。

而那雄渾戰鼓音,夢回金戈鐵馬之時,秦見祀擡起酒杯的手一滯,不覺入此境中。

“陛下,你怎麽知道王爺會喜歡此入陣曲?”

“這還用說,”賀子裕搖著酒杯,似笑非笑,“朕先前說這曲是為歌頌一位將軍凱旋而作,那位將軍就是當年的皇叔。”

這支舞講的故事就是少年秦見祀領一千精兵奇襲後方,救出親征被困的先皇,當年戰後,先皇欲行嘉獎冊封,才發現秦見祀竟然是充軍戴罪之身。

原來早些他的父親因通敵抄家,族中男丁皆充入軍中。

於是經此一役後,秦見祀平步青雲,不僅為其父通敵之事翻案,還蒙先皇賞識,在戰場上替先皇擋下多少明槍暗箭,到後來藩王作亂,他再次領兵鎮壓,受封為本朝唯一一位異姓王。

何等尊榮,皆是始於此戰,賀子裕就不信秦見祀看見這舞會不高興,到時候討要一個男寵,還不是小事一樁?

“嘎吱”一聲,秦見祀握著的酒杯碎裂開來,落在桌上。

賀子裕正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秦見祀轉過頭,渾身散發著沉冷的氣勢,直直盯著賀子裕,“這就是陛下要臣所看之舞?”

“停停停,都停下!”

有些大臣已然變了臉色,揮手喊停歌舞,舞姬們一下戰兢,全都俯身跪下去,樂聲驟然停了,百官們站起身來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