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陸政安也沒想到會在藥鋪裏遇到宋淮書,見看他神情有些憔悴,人也清減了不少,便猜測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宋淮書顯然對陸政安來藥鋪有些疑惑,不等他追問,陸政安回道:“剛剛不小心把手碰傷了,過來買瓶創傷藥擦一擦。”

這時櫃台內抓藥的夥計已經幫宋淮書按藥方抓好了藥,那夥計見兩人正在說話便敲了敲櫃台。

宋淮書取了藥後,本想再問問詳細情況,奈何又有病人進門。為了不耽誤人家的生意,宋淮書只得先付錢出去了。

大夫幫陸政安看了下傷口,囑咐他這兩天切莫沾水,又讓櫃台的夥計給拿了一瓶創傷藥。

當陸政安聽到一瓶創傷藥竟然要二十文時,立時有了股掉頭就走的沖動。不過,眼下麥收在即,受傷的傷口雖然不大,但到底對幹活兒還是有些影響的。若是一不小心傷口再感染了,那真是得不償失了。

只是這指頭大小的一瓶創傷藥要賣二十個大子兒,陸政安屬實有些肉疼……

從藥鋪門口出來時,宋淮書一直在藥鋪對面的路邊等候正,灼灼烈日曬得他兩頰微紅,額角已然有汗出來了。看到陸政安從藥鋪裏出來,宋淮書這才走上前來。

“大夫說你傷口情況怎麽樣?怎麽這麽不小心?”

宋淮書話一出口,便感覺自己這話著實有些超越普通朋友的範圍了。擡頭看了眼陸政安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麽反應,宋淮書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自己心裏到底有些尷尬,紅著一雙耳垂不敢去正視陸政安的眼睛。

陸政安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是微微笑道:“剛剛在街上發生了點兒意外,養幾天就好了。倒是你怎麽來藥鋪抓藥了,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宋淮書點了點頭:“家父最近身體抱恙,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

在宋淮書與宋蘭氏去陸家那日,張媒婆也登了宋家的門,為的也自然是宋淮書的終身大事。

今年已經宋淮書已經二十有一了,縱是宋家有能力繳納罰金,可官府那邊卻也不是那麽好說話的。自然催促著張媒婆等人,盡快讓這些大齡未婚男女盡早成婚。否則便要由官府保媒拉纖,到時給配了什麽‘歪瓜裂棗’,那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而那些到了適婚年齡還尚未婚配的人家,除了家裏窮的快要揭不開鍋的之外,要麽遊手好閑,要麽就是家人不好相處,不管哪一種都不是良配。

雖然宋淮書身有殘缺,可也是他們捧在手心兒裏長大的。便是一定要給他找,宋希仁不想給他從這些人裏挑。

如此之下,宋希仁便因為思慮過重便病倒了。好在幾副藥灌下肚,病情也就慢慢好轉了。

說起來自那日之後,這還是陸政安和宋淮書第一次見面。

想起宋淮書母親那帶著滿是暗示的問話,陸政安再面對宋淮書心裏不免有些尷尬。不過,看宋淮書面色如常,陸政安暗暗呼了口氣也就平靜了下來。

然而,等宋淮書說完,兩人卻好似無話可說了一般。沉默片刻後不由自主的擡頭看向對方,四目相對後,兩人彼此看著對方的模樣,便又是一陣尷尬。

感覺到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陸政安不由得有些無語。兩人也不是初見面的情侶,這等扭捏著實讓人失笑。

而且當日宋母那些話雖然似有他意,但是他多想了也不一定。想到這裏,陸政安倒也釋然了。

想到宋父還在病中,自己手背受傷上門探望自是不合適,幸好背簍裏有兩封準備送給村長家的點心暫時可以應急。

想到此處,陸政安將背簍裏的點心拿出來遞給宋淮書。見他猶如孩童一般將雙手背在身後,甚至還向後退了一步,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陸政安:“你躲什麽?這幾日家裏忙著準備麥收,伯父生病怕也不能登門探望。這兩封點心雖不值什麽錢,但也算是我的心意。等到麥收結束後,我再上門看望伯父。”

宋淮書一聽哪裏會肯收。搖了搖頭正要說話時,只見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頭上帶著同色頭巾的書生跑到陸政安身側後停了下來。許是跑的時間久了,對方仰著頭,雙手撐著膝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看著陸政安。

袁淩峰:“哎呀,跑,跑了兩三個藥鋪可算是找到你了。”

在集市初見袁淩峰時,陸政安對這個人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喜。總覺得這個袁淩峰看著眉清目秀,可眼神卻過於活泛,並不是一個實誠人。

對於這種人,陸政安自然是敬而遠之的。不過如今看著突然出現的袁淩峰,陸政安不由得有些疑惑,正想詢問他找自己做什麽。卻見袁淩峰的目光突然轉到了與他對面而立的宋淮書身上,而後猛地挺直了脊背。

袁淩峰:“宋兄,原來你和這位壯士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