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哎喲,可了不得了,掃把星還想討媳婦兒呢?!也不怕害了人家性命遭雷劈!”

繼承了原身記憶的陸政安,自然是認得坡上說話的人是誰。

聽那婆子惡語傷人,陸政安心中雖然氣憤,不過面上卻是不顯。

只是仰頭看著站在坡上的葛婆子一臉微笑。

“葛婆婆還是一如既往的良善,為了勸我不要娶妻,竟然不惜拿自己開涮。不過,倒是對不起葛婆婆一片‘愛護之心’。姻緣這東西都是天注定,真的來了攔是攔不住的。您說是吧?”

葛婆子早年喪夫,中年喪子。有那等刻薄的也曾在背後說葛婆子此人命硬,專克身邊親近之人。

哪知,欺軟怕硬的葛婆子不去找那些人的麻煩,偏生盯上了陸政安。非說陸政安是掃把星轉世,只要遇到陸政安都要冷嘲熱諷幾句。

先前的陸政安因著家人都不在了,心中不免有些郁結,並不想同她過多理論。

然而,現在的陸政安非彼陸政安,自小睚眥必報不肯吃虧。哪能任由她對自己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葛婆子沒想到陸政安會還嘴,愣了一下這才像被人戳了肺管子一般跳了起來。

“你這個小王八蛋,你說誰掃把星呢?!別以為我老婆子年紀大,你就可以隨意欺負我。告訴你,老婆子長這麽大還沒受過什麽委屈!”

“葛婆婆,你這話說得就沒道理了。我哪句話提你是掃把星了?是你非得拉著掃把星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你還轉過頭還來罵我,到底是誰欺負誰?”

陸政安昂著頭看坡上擼著袖子,怒視著自己恨不得一躍而下的葛婆子,見剛從自家茅廁裏走出來的陸長根,繼續說道:“而且村長也還在這兒呢,不行就讓他評評理。”

葛婆子在村裏雖然是滾刀肉一樣的人物,但對於村長這個人,打心眼兒裏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況且本身這次也是葛婆子自己挑事兒在先,看到已經走上前的陸長根,葛婆子眼神閃爍了幾下,縮回了原本想要下坡的腳,不敢再繼續謾罵。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走著瞧,以後有你小子後悔的時候!”

一旁的陸長根見葛婆子如此跋扈,早已經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正待要說她幾句,哪知葛婆子話音落下,就挎著籃子轉身一溜小跑兒離開了。

“這個葛婆子嘴巴臭的很,你下次莫要再搭理她。”陸長根心裏也詫異向來與人為善的陸政安會還嘴,但眼下陸政安相親在即,要是被那個葛婆子給攪和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陸政安:“只要她不來惹我,我也不想搭理她。”

陸長根聽陸政安這麽說,倒也沒有多想。

畢竟兔子急了也咬人,那葛婆子找陸政安的麻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陸政安好性兒不同她計較,如今按捺不住回嘴也是正常。

只是想起方才被他們送走的蔣媒婆,陸長根還是忍不住囑咐了幾句。

“蔣媒婆這人雖然有些貪心,但她也是縣裏的官媒,你以後對她客氣一些沒有壞處。不過這種人可不是什麽善茬子,你可得留心一些。”

陸長根是陸政安同族叔叔,曾經也是陸老爺子的學生。小時候因家中貧困,沒少受老爺子的照拂。

如今老爺子駕鶴西遊,只留下他家一根獨苗苗支撐門戶,陸長根自然不會撒手不管。

見陸政安一臉虛心受教,陸長根又囑咐了幾句,這才一個人下山。

陸政安自是明白村長的意思,不過,陸政安卻是也有自己的打算。

等到過了端午,他就要年滿二十了。按照大雍律例,男子凡年滿二十歲尚未婚配,輕則要繳納罰金,重則連坐家人。

現在的陸政安雖然已經沒有什麽家人可連累了,但若是他今年之內沒有找到適合成家的人,要交多少錢可就不是他說了算了。

眼下陸家雖然有些家底兒,可官府卻也沒有明文規定要交多少罰金,到時候交多交少全看官府是否良心。

陸政安自是不敢拿家當去賭官府是否良心與否,所以他才會大方的給蔣媒婆提供便利。有這等閻王座下的小鬼兒在,真要是有什麽事,還是能有幾分轉圜的機會的。

想起幾日後的‘相親大會’,陸政安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他在現代還是個未出校園的大學僧,到了這邊竟然要被逼娶妻成家了,這心裏多少有些轉不過來。

好在自己身強力壯,幹活也不馬虎,想要找個媳婦兒也不是個難事。

只是,這裏大都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兒都沒見一次就成了婚,對這等婚事,陸政安心裏是真接受不來。

畢竟這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找媳婦兒還得找自己合心意的才行。

這樣一想,陸政安覺得這官府舉辦的仲春會倒也可以去看看,萬一有合適的也是說不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