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陸匪知道溫童現在腦子很亂, 沒有再追問他為什麽騙自己手表是父親遺物一事。

他身體微微前傾,單手支著下巴,漆黑狹長的眼睛毫不掩飾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年。

餐廳的燈光偷柔和,微黃的光線鋪灑在少年白皙細膩的肌膚上, 像是過了層蜜似的, 勾人動魄。

偏偏那雙漂亮好看的眼睛低垂著,眼裏沒有旁人。

陸匪摩挲指尖, 忍不住拿起叼在嘴裏的煙, 開始揉搓。

揉破卷煙紙, 指腹用力碾壓暴露的煙絲,才稍稍壓抑住心底那股想要對溫童動手動腳的沖動。

將香煙碾得七零八落,他擡手朝一旁的幫傭比了個手勢, 示意去榨橙汁。

溫童灌了兩杯冰橙汁, 紛亂如麻的思緒逐漸清晰, 變得冷靜起來。

總之,當務之急不是謝由, 而是周五的逃跑。

謝由的事……以後再說吧。

他放下玻璃杯, 緩緩呼出一口氣, 對陸匪說:“我要去睡覺。”

陸匪沒料到他深思熟慮了這麽久,最後居然要去睡覺?

他上半身往前傾斜, 近距離地盯著那雙澄澈的眸子。

“這麽早睡什麽覺, ”男人唇角微微上揚,看似在笑, 眉眼卻盡是陰鷙暴戾, 刻意壓低嗓音,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鬼,“乖寶就不想做什麽嗎?”

“比如說……”殺了謝由。

溫童記得男人剛才的問題, 問自己怎麽不對謝由生氣。

所以這會兒以為陸匪還是這個意思。

他有點心累,沒好氣地打斷道:“你又不是謝由,我對你生什麽氣?發什麽火?”

陸匪神情怔了怔,無視第一句話,滿腦子都是後面兩句。

細細品味了會兒溫童對他的愛,緩緩說:“所以乖寶在生謝由的氣。”

溫童:“廢話。”

謝由過幾天就死了。陸匪舌尖抵著牙關,把話咽了回去。

他慢條斯理地說:“那乖寶要不要做點什麽事,先泄泄火?”

聽到泄火兩個字,溫童滿腦子都是不可描述的事,皮笑肉不笑地說:“不要。”

“對著你泄不下去。”

陸匪眨了下眼,笑眯眯地說:“乖寶好愛我,都不忍心對我發火。”

溫童:“……”

陸匪沒有再繼續逗弄他,解釋道:“我說的泄火,不是指去床上泄火。”

“是在床下泄火。”

床下?溫童第一反應是床下能有床上舒服?

床墊好歹是軟的。

被帶出門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誤會了。

陸匪的意思是做點其他事發泄。

發泄就發泄,說什麽泄火。

人騷得連正常的話都不會說了。

溫童在心裏罵罵咧咧。

轎車行駛不到二十分鐘,停在了一家射擊場門口。

進去後,一個中年男人立馬迎了上來,尊敬地對陸匪說了幾句泰語,領著他們往裏走,走進空無一人的室內射擊場。

溫童一開始還沒什麽興趣,只是想著出來好歹比在房子裏被陸匪騷擾好。

等看到墻邊桌子上滿滿一排槍支彈械,他腳步猛地頓住。

“臥槽!”

竟然是實彈射擊場。

桌上擺著讓人眼花繚亂的手槍、步槍,甚至連狙擊槍都擺了一排。

雖然之前遭遇了兩次槍戰,但現在是在安全的射擊場。

溫童作為一個鐵血直男,面對這些觸手可及的槍,可恥地心動了。

他兩眼放光,大步往前走。

“隨便挑。”陸匪在他背後說。

溫童沒有碰過真槍,對槍的了解僅限於射擊遊戲,掃視一圈,先挑了把帥氣的AK-47。

陸匪:“槍裏有都有兩發子彈,乖寶可以先開兩槍試試。”

溫童應了聲,試著擺了個射擊的姿勢,不得不說,拿著槍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一槍在手,他對陸匪都改觀了。

區區陸匪,不足為懼。

溫童大手一揮,對陸匪下令:“讓教練來教我。”

陸·教練·匪徑直走到他面前。

溫童:“……我要正經的教練。”

陸匪:“這裏沒有正經的教練。”

溫童:“……”

他看向領他們進來的那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非常識相地往外走。

溫童沉默片刻,越過陸匪,轉身走向的射擊位,一擡頭,腳步頓住。

遠處的靶子上貼著謝由的大頭照。

謝由的臉被放大了幾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溫童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怪不得帶他來這裏泄火、不是,發泄。

合著是來讓他對謝由開槍的。

下一秒,溫童面前多了副耳罩。

“等會兒開槍聲音會很大,”陸匪說完,把耳罩掛到他脖子上。

男人觸上他的手腕,單手卸下那只令人厭惡的手表:“手表先摘了。”

溫童不清楚實彈射擊練習到底需不需要摘表,摘了也就摘了。

陸匪接著又擡了擡他的胳膊:“步槍要用這種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