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安慰

姜榆急得汗水沁濕了兩側鬢發, 跟著她一起上了馬車的牽紅給她擦著汗,不解道:“姑爺不是跟和修表少爺一起去的嗎,再說了咱們好歹是侯府, 誰敢不長眼傷了姑爺?”

“不知道, 我感覺不太好……”姜榆按著心口深吸氣, 心神並未得到絲毫緩解, 煩躁地掀開簾子想透透氣。

街道上正是熱鬧時候,行人攤販摩肩接踵,馬車根本行駛不了多快。

姜榆越來越急,好不容易出了這條街,馬車忽地轉了個彎, 駛向一旁的偏僻巷子。

她正欲掀簾問清楚,馬車已停,車簾被人掀開,林旗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姜榆乍見到他,驚怕與委屈齊齊湧上心頭, 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她表現得很冷靜,可到底是個嬌養在深閨的姑娘家, 別說死人了, 就是血水都沒怎麽見過, 現在那可不是死人, 而是一顆人頭, 冒著淋淋血水,就在她跟前,在她房間裏, 差點直接暴露在她眼前。

更不用說, 還有明昌侯府那森然的眼睛了。

姜榆聽姜夫人說了不少後宅的事情, 但長這麽大第一回 遇上,心慌得坐立難安,她害怕自己也被人盯著,又惦記著周明夜會不會出事。

此時見了林旗,情緒宛若沖破了堤壩的洪水,與淚水一道奔湧而出。

一旁的牽紅見到林旗已經驚得目瞪口呆了,再眼睜睜看著姜榆朝著林旗伸手,被他牽住拽入懷中,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直到姜榆被抱下了馬車,她才恍然回神,掀著簾子想喊又怕被人聽見,不能壞了姜榆的名聲。

“小姐……”她低喊了一聲。

姜榆正被抱上另一輛馬車,攀著林旗的肩膀啜泣了一聲,聞聲擡頭沖她擺首。

牽紅無法,只能看著她被林旗抱進馬車,車簾一落,隔絕了她的視線,然後車夫馬鞭一揚,馬兒噠噠幾步,拖著馬車駛出了小巷。

新換的這輛馬車,比姜榆那輛寬敞多了,腳邊擺著兩盆冰,把車廂內弄得涼涼的,總算讓姜榆的汗止住了。

她摟著林旗的脖子,嗚嗚哭個不停,林旗正要說話,她忽地擡頭,帶著哭腔道:“我不是讓你去找明夜嗎?”

“我讓人去了,保證她平安無事。”林旗道。

他用手掌擦著姜榆臉上的淚,溫聲道:“我總要先確認你沒事才行。嚇壞了是不是?”

“嗯——”姜榆委屈巴巴應著,往他胸口一靠,語無倫次道,“我才知道原來那侯府裏有瘋子,明明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卻不揭穿,要把人放在掌心耍弄……”

“要麽是老夫人,要麽是周二爺,除了他倆沒有別人了,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姜榆惱得罵個不停,林旗聽她說著,附和著點頭。

等姜榆的情緒緩和過來,他才道:“什麽事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明夜……”姜榆混沌中說了幾個字,急忙打住,她可是答應了周明夜不會暴露她的秘密。

姜榆抿著嘴,被打濕了的眼睫顫動著,道:“不能告訴你。”

她的樣子太可憐,讓林旗不忍心逼問,凝望了姜榆片刻,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眼睫,然後抱緊了她。

無聲地安慰了片刻,姜榆緩過來了,枕著他胸口悶悶道:“你來侯府這幾次,早就被人發現了。”

林旗回憶了片刻,篤定道:“沒人發現,我確信。”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去找姜榆,他都不會去破壞姜榆的名聲,每次去都很謹慎,是把姜榆放在第一位的。

但姜榆心思玲瓏,既然這麽說了,必然是有緣由的。林旗又問:“為什麽這麽說?”

姜榆坐在他腿上,兩手摟住他脖子搭在他後頸,沒回他,在心裏將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才吸吸鼻子,把除卻周明夜女兒身之外的事情,一一與他說了一遍。

從嬤嬤到喬海,還有今日的事情。

說完,兩人具是沉默,少頃,林旗道:“原來如此。”

當初有人沖著姜榆而去,先是想要毀了她的名聲,再是放暗箭,都是想要她的性命。

最開始姜榆以為是林旗無意得罪了什麽人,後來察覺是明昌侯府有異,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明白了,她其實是遭遇了無妄之災。

她在明昌侯府三年,都平平安安,林旗一回來她就有了生命危險,是因為她與林旗定過親的事所有人都知曉。

幕後作怪的人一直都知道周明夜是女兒身,也知道她與周明夜的婚事有名無實。

之前不理會,是因為姜榆一個女兒家救不了周明夜,在林旗功成名就回京之後對姜榆動手,是怕她向林旗求助。

周明夜與姜榆是假成親,這事一試便知,難保林旗不會動心。

但若是姜榆死了,周明夜對林旗而言,就是徹底的奪妻之仇。

周明夜絕不會相信林旗,更不會主動告知他自己的身世,如此,便斬斷了對外唯一的求救途徑,重新回到了明昌侯府的囹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