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脖子

姜榆是被鳥鳴聲吵醒的, 還未睜開眼,便覺渾身發酸,迷迷糊糊中發現她正獨自一人躺在山洞中。

撐著手臂坐起, 姜榆先是張望了會兒, 然後記憶回籠, 記起她與林旗落水的事情, 也記起昨日的幾次爭吵。

總的來說,昨日是她占了上風的,可是誰知道林旗不講理,最後竟然直接對她動手。

姜榆長這麽大,從來沒被人打過, 有時候姜夫人被她氣狠了也只是點點她腦門說她幾句,現在卻被人打暈過去了。

雖然沒覺得被打的地方痛,但被打了就是被打了,還是被林旗打的。

她眼眶一酸,萬般委屈齊齊湧上心頭, 淚珠啪嗒落在蓋在身上的外衣上,在那上面洇開點點墨色。

林旗進來時就看見這情景, 這倒也在他預料之中。

就昨日姜榆那德行, 讓她自己乖乖入睡, 怕是沒得可能, 多半還要纏著他作弄, 他哪能抵抗得了?

就算是再來一次,林旗也還是會選擇把人弄暈過去。

然而即便早就有了準備,他仍是在洞口停頓了一下才走進來。

果不其然, 姜榆擡起淚眼瞧見了他, 嗚咽一聲, 卷起身上蓋著的外衣朝他扔了過去,哭道:“不要你的臭衣裳!”

林旗接住,背過身穿好,轉回來時姜榆還在抹眼淚,他假裝沒看到,撿起姜榆已晾幹了的繡鞋放在她身旁,道:“走了,帶你出去。”

姜榆淚眼婆娑,抽噎著道:“要有你自己走,我才不和你一起,省得又被你打!”

“我打你了?”林旗皺眉。

“難道不是嗎?你都直接把我打暈過去了,到現在我還全身都痛著。”

林旗一時無言,沉默了兩息,看著她道:“你全身痛是因為沒歇息好累著了,別什麽罪名都往我身上扯。”

姜榆用手掌抹了抹眼淚,啜泣著道:“我都被你打暈過去了,當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哪怕你把我狠狠打了一頓,還脫了我衣裳欺辱我,對我動手動腳,那我也是不知道的。”

林旗覺得自己真是瞎了心才會想跟她認真解釋,把她那番亂七八糟的話趕出腦內,催道:“……別廢話,快穿鞋。”

“……你本來就對我心懷不軌,先前還想扯我衣裳輕薄我,上回我沒有真的讓你和我睡一起,你還一直惦記著……”姜榆說著說著捂住了嘴巴,又哭泣道,“你肯定還偷偷親我了,你就是個好色鬼!”

“外面看著要下雨,你若是想真的被困在山裏弄得臟兮兮的,就繼續哭吧。”

“我連哭都不能哭了嗎?煩著你了還是吵著你了,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打暈了?”姜榆邊哭邊把腳往前伸,雖有了動作,卻並不去穿鞋,只是把腳翹在鞋面上。

這意思很明顯了,誰給她脫的誰給她穿。

林旗看了看她滿是淚痕的臉,默默蹲下,撿起鞋子往她腳上套時,她卻腳尖一勾朝著林旗懷中探去,林旗飛快地將她按住。

他就知道姜榆還惦記著他懷中藏著的東西,果然如此,抓著她腳腕把鞋子套上,林旗低聲道:“你就造作吧。”

“明明是你這幾年變了好多,還惡人先開口說我造作。”見他低聲下氣地給自己穿鞋了,姜榆才勉強止住淚,但仍是氣不過,道,“你這幾日是怎麽欺負我的,我都記著了,我現在擰不過你,等以後,我一定會加倍還回去。”

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還敢光明正大地威脅人,林旗也就見過她一個了。

給她穿好鞋之後把她裙擺的一點塵土拍掉,擡頭看了她一眼,道:“再說吧,先把你的臉洗一洗,你現在這樣,可不怎麽……”

姜榆扁著嘴瞪他,大有他再多說一句,立馬就放聲大哭的意思。

大早上的,林旗也不想她再耽擱時間,遂改口道:“讓別人看見了,可能會說些什麽。”

姜榆立馬捕捉到他話中的重點,“什麽別人?”

山洞中她很確定沒有別人,於是擡頭往洞口看去,隱約看見了個人影。

姜榆心頭一跳,霎時間面紅耳赤,惱怒地瞪著林旗:“你怎麽讓別人看見我這樣子?”

“你什麽樣子?”林旗反問。

“我、我……”姜榆咬住下唇說不出話來了。

她在外面裝著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模樣,其實心裏對自己到底什麽樣清清楚楚,內裏怎麽哭鬧都行,在外她也是要臉的,要做溫婉可人的好姑娘。

要是早知道外面有人,她才不會這樣又哭又鬧給別人看熱鬧。

她支支吾吾了會兒,最後氣惱道:“你笨死了!”

但姜榆的懊惱也就維系了一會兒,出了山洞,外面晨霧朦朧,青枝綠葉上露珠顫顫,而蟲鳥鳴啼聲若琴箏相和,此起彼伏,正是生機勃勃的夏日清晨。

姜榆在洞口瞅見了之前見過的那個護衛江鳴,她腳尖一頓,扭頭問林旗:“就他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