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西線

合計蕭泫、鄔散榮、蕭純裕三部人馬,經大理國返回京襄的步騎約有三千余騎、六千余匹戰馬,再加上馱運糧秣等補給物資的大量牲口,依舊是一支相當龐大的隊伍。

即便朝廷沒有另派使臣趕到大理國點破矯詔之事,這麽龐大的隊伍或許能較為順利的通過大理國境,但數千裏之遙的崎嶇險道,又趕上雨水充沛、瘴氣彌漫的春夏季節,此行少說也要五六個月的時間。

再說了,能不能順利從廣南西路進入大越國境,此時還是未知數,還需要有人先趕回京襄通稟諸事。

商議下來,徐憚、蕭純裕、孫延觀等人率領小股精銳,護送王舉一路快馬加鞭先行返回京襄,張雄山、史琥與蕭泫、鄔散榮率三千步騎沿茶馬道緩緩東行。

即便是如此,王舉、孫延觀、徐憚、蕭純裕等人先行趕回京襄,已經是紹隆四年二月上旬了。

第二次汝穎會戰也已經持續到第五個月。

得知徐懷人在汝州督戰,王舉徑直帶著蕭純裕趕來汝州來見徐懷。

徐憚、孫延觀等將經過長程跋涉,也不願留在泌陽歇腳,希望早一日抵達前線,還能撈到統軍作戰的機會,就一同從泌陽出發。

眾人先往宛城而行,經新修繕的宛洛驛道北上,途經雲陽、魯山,先抵達汝州治梁縣——沒能在梁縣逮到徐懷,眾人又從梁縣出發西行趕往廣成前線。

正值春雨靡靡,煙霧輕籠,仿佛給遠近山嶺籠罩著一層輕紗。

眾人趕到馬澗河東岸大營,正趕上天氣放晴,登上坡崗能將左右十數裏的景象盡收眼底。

廣成右寨西北方向二十裏許開外,北倚箕山西脈老君嶺。

晴碧如洗的蒼穹之下,山勢連綿起伏的老君嶺籠著薄薄霧靄,仿佛一副山水畫,一條溪河從右寨東北側的山口流出,連續下了兩三天的雨,馬澗河渾濁的水勢頗有幾分浩蕩之勢。

從箕山西脈老君嶺(北)到伏牛山西北麓大虎嶺(南)之間,約有近三十裏縱深的缺口,地勢平坦,乃是從洛陽進入汝州的主通道,也是汝州槽形盆地的西側門戶。

上古之時,廣成澤水勢浩蕩,不僅西抵伊水之畔,還使得老君嶺與大虎嶺之間的開闊地域皆陷水澤之中,僅在湖蕩之中有曲折的狹道可以通行。

不過,隨著河洛等地人丁繁衍,大量的沼澤、湖蕩被開墾成耕地,今時的廣成澤早已經退縮到大虎嶺一側,南北向在春夏汛季也僅有十三四裏縱深,在北面留出二十余裏的平坦缺口出來,好在還有從老君嶺匯聚諸多溪澗的馬澗河將這一地域切割開來。

除了遠處老君嶺山口的廣成右寨外,在眾人視野的正西方,則是廣及四五裏縱深的廣成主寨;除此之外,在下遊六七裏外的河口,還有一座僅四百余步見方的軍寨,乃是廣成左寨。

廣成三寨日常僅駐以三千兵馬,與嵩縣、汝陽兩城構成汝州西翼防線。

在第二次汝潁會戰拉開序幕後,曹師雄、孟平、曹成等敵將率領近十萬河洛敵軍沿伊水南下,填入箕山西麓的伊水右岸河谷,營帳連綿數十裏。

廣成三寨及馬澗河兩岸便成為敵我雙方膠著對峙的西翼主戰場。

不僅廣成三寨守兵以及鄰近的汝陽、嵩縣兩城的直接守兵總計增加到三萬眾,汝州行營還在馬澗河以東臨時修築十數座營壘,王憲親率五萬兵馬進駐其中,便是王舉、徐憚等人眼皮底下的馬澗河東岸大營。

廣成主寨與東岸大營之間,早年以渡船相接兩岸的驛道,大越立朝之後,朝野都注意到宛洛道的重要性,又搭設一座浮橋方便商旅通行。

汝陽之戰初期,楊麟、楊祁業父子率部從廣成撤退,曾下令將浮橋拆除,廣成等地一度淪落敵手;待到紹隆元年河洛敵軍從廣成等地撤走,為方便軍馬通行,汝州行營在馬澗河上搭建渡橋。

渡橋前後耗時近兩年才建成,但王舉、徐憚他們此時只能看到六座石砌橋墩空落落的矗立於河灘及湍流之中,曾長逾十丈、連接兩岸驛道的木橋已不見行蹤。

“這橋被敵軍縱火燒毀了?”

渡橋落成時王舉還過來視察過,此時看到空蕩蕩的河面上僅有幾座橋墩矗立,他有些吃驚的問長子王憲。

徐懷通過汝陽與嵩縣之間新辟的九臯棧道,前往嵩縣視察防務,廣成大營還是王憲坐鎮——

由於徐懷今明兩天可能就會從嵩縣返回,王舉他們就沒有再繼續前行,而是留在馬澗河東岸大營歇腳,等候徐懷回來。

留在大營坐鎮的王憲介紹過去數月的戰況,說道:

“曹師雄進攻意願還是頗為堅決,兵鋒一度推進到馬澗河東岸水邊,將廣成寨包圍其中,新建還不足一年的渡橋,也被敵軍縱火燒毀。也是月前,我們組織筏舟協同步騎作戰,才好不容易奪回西岸的河灘地,重新打通與廣成主寨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