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恐嚇

“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朱潤與解忠、雷騰同為天雄軍第六將朱廣武麾下指揮使。

朱廣武死於勝德門城樓垮塌之下,葛懷聰為方便他直接轄制第六將兵馬,除了將兩營兵馬直接編入中路強攻內城外,還將解忠、朱潤、雷騰等三營兵馬都集中到北翼與蕃民健銳作戰,也因此為徐懷所制,最終得以整編撤出大同城。

撤入武周山之後,朱潤、雷騰、解忠三人分別率部沿溪道構造三道防線,將蕃兵阻攔在武周山外。

蕃兵在山口臨時修築的柵壕後撤防,朱潤、解忠、雷騰三人也是一早就注意到了,朱潤特地拉上解忠趕到雷騰負責的最外側防禦陣地觀察敵情。

大越立朝以降就奉行以文禦武的祖宗法,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表現,就是具體的作戰計劃主要由士臣擔任的帥臣及僚屬商議擬定,武將(統兵官)僅負責具體執行,甚至無權參與討論。

葛懷聰作為進入大同城的最高級別將領,臨時擔任統制掌握戰場指揮權,但麾下都沒有一個簡陋的參謀、軍情機構協助他統籌全局。

而他與諸都指揮使、都虞候等高級將領,完全沒有掌握整個戰局的眼光及能力,可以說是大越這一祖宗法最直接的弊端體現。

解忠這時候看到山口外蕃兵的異動,也是滿心疑惑,猜不透這些蕃兵到底想幹什麽。

他朝山梁上看去,見朱沆、徐懷等人這時候都已經退到後面的營帳裏,也沒有想到要湊過去打聽消息,而是朝朱潤說道:

“諸事有朱沆郎君與監軍使院眾人相謀,我等在此耐心等候便是……”

“昨天夜裏有不少西逃潰卒,又逃回到武周山裏來,你們兩邊都攔截了不少人吧?”雷騰問道。

“山口都被堵死了,再想折返逃回來,哪裏是那麽容易的?”朱潤說道,“昨天夜裏我那邊營地裏就七八人逃回來。不過,聽這些重新逃過來的人講,在西面的一些山坳子裏,還是有一些人逃過虜騎的攔截,可能有幾百個人吧。”

“昨天有多少從北城墻逃出來,卻執意不願跟我們進武周山的?四五千人應該有的吧?只有幾百人還只是臨時逃脫,真是慘啊,”雷騰問道,“這些孫子,昨日我要攔著他們先一起退到這山裏來,一個個朝我們眥目瞪眼,似奸殺他娘似的,日他娘的,死也是活該!”

“怎麽說都是同僚一場,”解忠長嘆一聲,跟朱潤、雷騰說道,“我們還沒有最終逃脫險境,笑別人也太早了!”

“你們覺得那幾個狗日的東西逃回朔州了沒有嗎?”朱潤甕聲問道。

“應該逃回去了吧?畢竟他們天沒亮就已經出城逃了,身邊還有三四千精銳!”雷騰知道朱潤是在說誰,不確定的說道。

“這些不是我們該關心的,我們還是先關心接下來要怎麽打吧!”解忠打斷他們的話,擔心有些話再說下去,就犯忌諱了。

“解指揮使、朱指揮使、雷指揮使,你們三個都在這裏啊,叫我一頓好找,朱沆郎君喊你們過去議事!”

山谷裏地勢不平,鄭屠深一腳淺一腳的趕過來,嘴裏催他們三人快去見朱沆,他卻先坐到地上喘氣,從腰間解下水皮囊子喝水。

“老鄭,朱沆郎君與徐都將可有說蕃兵在山口外折騰什麽啊?”朱潤問鄭屠。

“蕃兵主力去應州找東路軍決戰唄,要不然光盯著我們有什麽出息啊?”鄭屠說道。

“真的啊?”朱潤、雷騰都有些難以置信的欣喜問道。

“不是蒸的,還是煮的不成?”鄭屠說道,“這都是徐懷預料之中的事情,現在就等確認蕃兵主力渡過恢河之後,我們就可以出山撤往朔州了……”

“這都能預料到?”朱潤有點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都預料不到?你不會是以為徐懷這個夜叉狐諢名是假混的,真是葛懷聰那些蠢貨慫貨能比的?”

鄭屠鄙夷的一笑,說道,

“以前在草城寨,我找老解喝過兩趟酒,也說過桐柏山匪亂的一些事,老解臉上笑眯眯,但心裏一定笑我吹牛逼。不過,我現在要問問老解,你現在還有沒有覺得我之前在吹牛逼嗎,你現在心服口服不?又或者說,你們心裏還在抱怨在城裏徐懷執行監軍使院令,對你們三部將卒約束太不近人情?”

“這個真沒有了。”朱潤、雷騰忙說道。

徐懷借監軍使院名義節制解忠、朱潤、雷騰三部時,最先拿解忠其部開刀,兩名都將以及解忠的侄子都死在刑刀之下。

前面有雞被殺,朱潤、雷騰就算是猴,也不敢跳騰了,很多事他們都要配合得多。

所以,朱潤、雷騰二人這時候轉變態度也最為輕松,畢竟他們個人沒有跟徐懷等桐柏山眾人起什麽直接沖突;那些不聽監軍使院約束的將卒,也都已經被收拾過了,跟他們個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