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計中計謀中謀

“陳子簫,你今日真好威風啊,可是將我跟其鋒都嚇著了啊!”鄭恢陰戾的眼神盯住走進室內的陳子簫,陰惻惻的問道。

王稟身後的夜叉狐,到這時他都沒有能窺得真面目,已經夠叫他受挫了,但他萬萬沒想到一直以為對自己都言聽計從的陳子簫,真面目竟然也是如此的兇悍猙獰。

他心裏真是苦啊!

這大半年來幾乎日日都能相見的人物,自己都能看走眼?

他要如何面對相爺對他的信任。

鄭恢強忍住心裏的怒意,才沒有叫董其鋒將陳子簫剁斬成肉渣子。

然而陳子簫明知道他們心裏定是怒極,這時候竟然還敢孤身走進這院子裏,這不是欺他不敢對下手嗎?

好氣,真是好氣!

“鄭先生、董兄,你們要相信我為相爺辦事的誠意!”

陳子簫在鄭恢、董其鋒對面坐下來,眼神往室內董其鋒那幾名手下身上掃過兩眼,將挎刀解下來擱在木案上,伸手拿剪刀去挑起燈芯剪去燒焦的一截,讓室內更明亮一些,細聲細語的跟鄭恢、董其鋒說話。

他也決定不裝了,攤牌啦。

“你這算什麽誠意?”鄭恢極力不叫自己的手哆嗦起來,陰惻惻問道。

“雖說陳實所率的三千多官兵算不上多大的威脅,但所謂的諸寨聯軍更是四分五裂,互不統屬,誰都看不起誰,而淮源鄉營兩千兵馬屯於黃橋寨東,戰力已然不弱,鄭先生、董兄真以為我老老實實做一個傀儡,真能完成相爺所托付的重任?”陳子簫問道,“我今日所行之事,既迫切,也是必須。而鄭先生、董兄心裏都清楚,我除了忠心耿耿為相爺辦事外,是沒有其他選擇跟出路的,鄭先生、董兄為什麽要懷疑我為相爺辦事的誠意?”

“你的意思,你不想屈居我與其鋒之下,要直接為相爺辦事?”鄭恢盯住陳子簫的眼睛,問道,手背上的青筋氣得一跳一跳的。

“鄭先生要我說幾遍?”陳子簫說道,“當然,鄭先生、董兄有什麽吩咐,我也無所不從。”

“你既然有此志,為何隱忍到今日才露出猙獰頭角?”鄭恢問道。

“鄭先生才艷驚絕、謀算無雙,我僅僅是桐柏山裏一小寇而已,有什麽資格在鄭先生面前露猙獰頭角啊?”陳子簫說道,攤手叉腿坐在案後,雖說他的話點到為止,但意思很明確:

鄭恢、董其鋒由他引薦進虎頭寨,當夜就將破風刀唐彪殺死、鐵心將他當傀儡用,而他當時什麽根基都沒有,倘若還要在鄭恢、董其鋒表現得咄咄逼人,不是嫌活膩味了嗎?

鄭恢找不到陳子簫這番話裏有什麽破綻,卻也是氣苦,忍不住尖酸問道:“這麽說來,卻是我鋒芒太甚,令你有所顧忌,才隱忍到這時——這一切其實都是我的不是嘍?”

“鄭先生莫要多想,我們還是坐下來考慮考慮,如何才能將陳實這三千官兵吃掉的同時,狠狠的啃淮源鄉營一口!”陳子簫說道,“鄭先生不會這時候為了記恨子簫,而忘了相爺的囑托吧?”

“要怎麽才能同時啃淮源鄉營一口?”陳子簫都將這話說到這份上了,鄭恢還能在董其鋒等人面前,說相爺的囑托可以先放到一邊?

不管怎麽說,陳子簫將鄔七、郭君判、潘成虎、周添等寇拉攏為親信,今日又利用當前的形勢,迫使高祥忠、仲長卿二人低頭,殺陳柏將張憶安等賊震懾住,可以說已經初步掌握諸寨聯軍。

這時候陳子簫擊潰陳實親自率領冒進的三千州兵不會再有什麽大問題。

單單憑借這一點,鄭恢就沒有辦法在這時候找陳子簫算賬:什麽都不管不顧,任之前大半年的辛苦綢繆、算計都赴之流水,殺了陳子簫後灰溜溜跑回汴京,跪到相爺面前說桐柏山裏的人物太厲害,我們玩不過算了吧,任王稟在唐州是死是生?

鄭恢就算是氣瘋了,也不敢誤了眼前的大事。

然而要重創陳實所率官兵的同時,還要狠狠的啃淮源鄉營一口,鄭恢沉吟好一會兒都也沒有想到要如何才能辦到。

“鄧珪、徐武江這些人還不足為慮,但王稟以及隱身王稟身後的夜叉狐,又怎麽可能看不穿玉山驛之敗,是我們故意拋出的一個誘餌?”陳子簫侃侃而談的問道,“王稟他們卻不能勸阻陳實冒然闖入我們的陷阱,同時他們也會注意到我們暗中有將精兵強將從黃橋寨調出去設伏的跡象,他們會怎麽做?”

“你是說你實際上並不會將黃橋寨精兵調走,而是引誘淮源兵馬強攻黃橋寨?”鄭恢盯住陳子簫,難以相信他最終所設下的圈套竟是計中計、謀中謀。

是啊,王稟是貶臣,鄧珪才是小小的巡檢使,已經咬鉤的陳實身為知州,才不會聽從他們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