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火燒歇馬山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戰場死。

雖說損失三名好手,這叫潘成虎心裏惱恨,但他這次率眾過來,主要還是對徐氏施加壓力,並沒有做好強攻鹿台寨的準備。

討價還價一番,徐武富最終願意拿一千五百兩閃瞎眼紋銀以及酒肉糧布若幹作為贖金,有了這梯子,潘成虎也就借坡下驢,心想要是咽不下這口氣,且待過兩天準備齊當後,再來討回過節。

他思來想去,叫徐武江等人在金砂溝落足之事,更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即便不用大開殺戒,他不時派人馬到來玉皇嶺來擾襲一番,他就不信徐氏能扛得住多久。

潘成虎琢磨下來,覺得自己在確認鹿台寨有暗通金砂溝的痕跡後就倉促而來,卻沒有仔細推敲徐氏會有的應對,還是太莽撞了,怎麽就能搞得跟那莽撞少年一樣呢?

拿到贖金,天時將晚,今日趕回歇馬山已經不及,潘成虎也不敢直接駐紮在武備不弱的徐氏鹿台大寨左右,便趁著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到青柳溪上遊一座名叫上柳的村寨住下。

潘成虎心狠手辣,殺人立威之事沒少幹,但作為匪二代,也知道歇馬山要立足桐柏山南嶺深處需要隱忍、克制,對那些順從的村寨,還是能做到不殺人、不放火的。

偶爾討要兩個娘們,能算多大的事?

倘若沒有人點破,汴京城裏的那些達官貴人,絕對難以想象桐柏山中官匪共存能如此平靜,而村寨夾在當中左右逢源。

上柳寨實力弱小,僅兩三百丁口,與之前鄧珪勒令徐武江率眾駐防的青溪寨相當,都無力拒絕潘成虎率人馬直接進寨子歇息,還特意將寨子一角幾十間屋舍清理出來,供賊兵宿夜,同時也盡力準備好飯食。

潘成虎容許這些飯食從以後的孝敬裏抵扣,此寨的耆戶長跟幾個富戶就感恩涕零。

報官?

對跟青溪寨相當層次的小宗族、小村寨,那是不存在的;官差過來辦案,伸手討要比山寨還狠。

率領人馬在歇馬山之外,潘成虎也不敢喝得酩酊大醉,小飲兩壺酒便早早睡下,半夜聽到“砰砰砰”門扉被人敲得震山響,驚醒過來看部屬驚慌走進來,驚問道:“你們這般模樣,是徐武富那狗廝從鹿台寨派兵來襲?”

“沒有襲兵,但歇馬山那邊走水了!”賊酋叫道。

潘成虎“砰”的推開門,就見西南方向的天空被焰光照亮,他氣急攻心的慘叫一聲:“我們上徐武富那狗賊大當,歇馬山被他派人偷了啊!!!”

這麽大的火勢,怎麽可能是意外走水?

……

……

叫歇馬山賊眾鬧了半天,還死了一名族人,其家小跑到宗祠哭鬧一通,徐武富忙碌過,又派人盯住賊兵的去向,臨到深夜才在小妾伺弄下歇息。

然而他滿心的怨恨,還沒有小妾皮滑肉嫩的身上發泄盡,徐恒就直闖進來。

“混帳,慌亂什麽?”

賊眾來襲,徐恒都沒敢隨他站上寨墻,令徐武富心裏難掩失望,這會兒隨手拉了錦被,將小妾如玉山般的脯子遮住,訓斥呆臉站在門檻前的長子,

“潘成虎率人殺回馬槍了,叫你這麽慌亂?我告訴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到任何情況都要鎮定,然後才能抽絲剝繭的去思索解決之道,慌慌張張管什麽用?就能叫賊兵退去了?錯了,你越慌亂,賊兵越得勢,越要欺你;然而你越鎮定,賊兵越看不透你的底細,他們的心就先虛了!賊兵是命賤,但那也是有價錢的,你以為他們什麽都不管不顧,頭鐵就硬莽嗎?”

說到這裏,徐武富猛想起徐懷那頭鐵硬莽的蠢貨,便覺得胸口悶得慌,披著褂子示意徐恒站門口說話:“到底有什麽事慌裏慌張,你現在說吧?”

“歇馬山那方向燒起來了!”徐恒說道。

“什麽?”

徐武富跳腳的跑到院子裏,看到西南方向焰光照天,他一屁股坐台階上,拍地大叫,

“我們上徐武江那雜碎惡當了!潘成虎必然認定是我們有意用調虎離山,將他引出歇馬山來。我們這是黃泥巴掉褲襠裏,這下子更沒辦法解釋了!”

這會兒徐伯松、徐武磧帶著人走進院中,看到徐武富坐台階上,走過來臉色陰沉的說道:“看這情形,應是徐武江趁歇馬山賊眾空巢而出,殺了其一個措手不及。”

虎頭寨那邊故意將消息放出來後,徐武富即便沒有明說,數日前也找徐武磧、徐伯松、徐仲榆、周景等人暗示過徐武江他們很可能就藏身在金砂溝。

同是徐氏宗族中人,徐仲榆他們不能唆使徐武富直接去州縣告發,但也挑明了說官府再遣人過來捉拿徐武江等人的家小訊問,宗族不能再去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