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業旻還有些心神恍惚,他愣愣地看著警員用剪刀剪開同伴已經浸紅的褲腿,擦上消炎藥,綁上白色的醫用繃帶。

“不行,這女孩的傷口太大了,而且已經發炎了,現在還有點低燒,我只能簡單給她做一下包紮,她要馬上送去醫院清創縫針,還需要打疫苗。”警員說著,看向兩個受傷旅客,“你們三個身上都有出血傷口,都需要去醫院打疫苗。”

“先吃點東西,外面安全的話我們馬上離開。”聶警官做了決定。

外面的狗還在叫,狼不敢靠近,但也沒有離開。

雙方陷入了僵持,聶警官看著昏迷不醒的女孩和被綁住的狼,聽著外面無停歇的狗吠狼嗥,皺緊了眉頭。

自己和幾個同事白天上班處理公務,晚上通宵行山,精神和體力都有些透支了,手中的麻醉槍發數不多了,如何能走出山安全把患者送去醫院?

聶警官按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

忙活了一晚上,外公累了,也有點困了,年紀大了沒有年輕人可以隨隨便便通宵一晚上第二天還能活力滿滿。

他打了個哈欠看向自己的兩個外孫,小的那個目光炯炯,把狼從頭到腳都瞧了一遍,連它腳趾甲多長都量了一遍,大的那個眼中不見困意,站在門邊和警察一起留意外面的狀況。

一旁的在照顧傷者的警員臉色很難看,他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轉頭對一旁的同僚說,“她體溫已經升到38攝氏度了,算是中度發燒,聶警我們得快點把她送去醫院。”

“可是外面還有狼。”另外一個人說。

“不怕。”森芒的注意力終於從那只任人魚肉的狼身上挪開了,他在狹窄的房子裏掏掏撿撿巴拉出來好幾條幹樹枝,又把點火機放到大家面前,“狼怕火,頭燈配合火把,它們肯定不敢向前。”

“說得對,等不是好辦法,傷者等不起。”聶警官看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小郭,我和你力氣比較大,這段路我們兩個輪流背這姑娘,小林槍你拿著,保護大家的安全,小陳你斷後。”

“是!”三個聲音響起。

狄遠恒半開著門,登山杖握在手上,門口依舊是黑漆漆一片,外面狼哀嚎的聲音聽得更清晰了,一直持續不斷,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等等。”狄遠恒仔細聽著,回想起之前的細節,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是同一只狼在叫,剛才我們綁住裏面那只狼的時候,它就開始叫了,從我們進去叫到現在!”

“是母狼。”外公說,“公狼負責獵食,母狼育兒,要是公狼不回應了,母狼會在那裏候著,我之前聽說過一件事,草原上有只公狼被人殺了,母狼就像瘋了,大白天都敢闖進村裏咬死羊,狗也攆不走它,也不怕人,一心復仇。我們得讓它知道公狼沒死,不然接下來的路我們別想好過。”

“阿恒你去把狼帶出來,麻醉的效果沒那麽快過去。”外公看向聶警官,“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

“好!”

狄遠恒把狼拖到墻角邊,關好門,打火機喀嚓幾下點燃了火把,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走到拐彎口的時候他看見自己弟弟停下來,他轉頭順著森芒的目光望去,另一只狼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拱身跳了出來,走到了公狼的面前,伸出舌頭舔著它吻部和受傷的後腿。

母狼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擡頭,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像鬼火一樣。

“別看了。”那目光看得狄遠恒心裏發毛,他催促著自己弟弟,“走了。”

“哦。”森芒壓根沒聽進去,他幾步一回頭,直到過了拐彎再也看不見了才沒再回頭。

大半宿熬過去了,太陽還沒出現,微弱的晨光先抵達了,山林裏開始響起百靈和林鴉的啼囀聲,沉睡的山林開始舒醒。

一路上平安無事,森芒時不時聽到草叢中的動靜,在被草木遮擋下依稀能看到底下狼的輪廓,但它們怕火沒有靠近,似乎是要盯著這群人離開它們的地盤。

終於走到國道了,大家看到了皮卡車,心中不由松弛下來,幾個警員累得喘著氣把傷者送上車,在後座上大口喝著水,狗子們也上了車。

森芒同樣累了,也想到車上休息一會,突然衣角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扯到,整個人摔進了草叢裏,他腦子一嗡。

一條舌頭舔到了他的下巴上。

亞歷山大察覺到了什麽,遙遙地望著自己的小主人,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安心地低下頭吃著今日份的美食。

狄遠恒時刻注意著自己弟弟,看到他摔了快走進步想扶起他,光線並不好,誰知道草叢裏會不會有什麽蛇蟲鼠蟻,“芒芒,沒事吧?”

“等等……!”

狄遠恒終於看清了草叢中野獸的樣貌,和車上的德牧長得一模一樣,自己弟弟摔在了德牧身上,狗狗的一只爪子踩在對方身上,舔著對方還帶著嬰兒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