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深秋時節, 後花園內黃葉蕭蕭，殘陽斜斜地落在亭子內的每位女子身上，她們或嬉戲, 或嬌笑, 如果忽視她們已束起的婦人盤發，這活脫脫地就是一群未出閣的少女。

四福晉眼中閃過一絲艷羨, 這等閨閣之樂是她未曾體會過的。

擡頭望著頭上碧藍的天空, 回想自己的前半生。

她十歲便加入皇家，那時的她真是什麽都不懂, 就踏入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之中。

而德妃作為她的婆母, 也從未主動指點著她什麽，除了日常的請安，她們幾乎沒什麽交際。

還是幼童的她, 只能自己在暗中對周遭所有人察言觀色，學習著四妃如何在這皇宮裏生存立足。

瞧見她們為了手中一點丁權利，就掙得頭破血流的, 便在她心中種下在皇室中權利之上的種子。

還好的是，那時的四爺對她還算體貼, 當時雖說因她年歲小, 兩人還不得同房，但兩人同住在景仁宮, 日常夫妻倆還是能日日碰面的。

四爺似乎也察覺到她的難處，就派了自己身邊的福嬤嬤過來指點她, 果然, 有個人幫襯後, 進步飛快, 景仁宮的事務她很快便手上了。

福嬤嬤也就功成名就回了四爺身邊伺候。

再之後, 四爺似乎要到知人事的年紀了，就由德妃做主給四爺指了兩位格格，也就是如今的李側福晉和宋格格。

這時進宮看望她的額娘，語重心長地叮囑她，定要提防著底下那些小妾，還拿她以前的所見所聞，作為案例來警醒她，這些有跡可循的案例，也讓她深信不疑。

可如今她發現這一切都錯了，這些都不是一個正室應有的做派。

四妃雖然共同執掌宮務，但終究不是皇後，即便她們位高權重，也改變不了她們是妾室的事實。

而她額娘所見識的一切，那都是大清以前嫡庶不分明，才導致那些側室能騎在正室的頭上。

想到這裏，她不由感嘆，還好她已幡然醒悟，不再像以前那般太過執著握住手中的權利，才能取得如今這片刻安寧。

不過她心中仍有些惋惜，惋惜自己如果早些明白，她這些年也不會活得那麽累，弘暉好端端的身子更不會被自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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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嫣有了耿格格這個軍師，果然運勢慢慢地起來了，不僅把之前輸得贏了回來，還小贏了幾把。

但十幾圈下來，她也打累了，將銀兩撥到一旁，扭頭道：“耿格格，你來替我會，我先坐在一旁喝會茶。”

耿格格點頭，兩人交接之際，亦嫣忽地瞥到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發現是四福晉，眼神一亮，朝四福晉的方向叫喊道：“福晉~福晉~”

亦嫣歡樂的聲音傳進了四福晉的耳中，她不由會心一笑。

誰也沒能想到外表清冷的亦嫣，卻像一團火一般，撞入她們灰暗的世界裏，不，準確來說，更像是一盞燭火，總在你最絕望之際，用她身上所散發的微光，照料你面前的路，帶你走出那片最黑暗的地區。

這般想著，她已笑意盈盈地緩步來到亭子旁，坐著的眾人忙起身行禮，見狀，四福晉和煦道：“都起來吧。”

亦嫣起來後，笑顏如花道：“福晉，您是來後花園逛逛的嗎？”

四福晉微笑點頭：“今兒，秋高氣爽，宜出門散散。”

這個亦嫣贊同，就沒有比秋天的風更舒爽的風了，隨道：“妾身也是覺得今兒的溫度適宜，所以將牌局設在這露天的亭子裏了。”

四福晉順勢望向亭子的石桌上。

“誒，福晉，妾身等人在打馬吊，您要不要也來打幾局？”亦嫣見狀提議道。

李側福晉睜大眼睛，正想說些什麽，四福晉卻擺了擺手：“我不會打這個，還是你們玩吧。”

亦嫣卻是上前兩步，挽上福晉的臂彎：“不會可以學嘛。”說著就拉四福晉到亭子內，在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

四福晉雖說沒碰過這些，但事已至此，她也就坦然坐下了。

亦嫣眉眼彎彎地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招呼其余站著眾人趕緊也入座。

李側福晉雖然不喜四福晉忽然的出現打擾了她的興致，但見亦嫣如此，也就只能坐下了。

適才一把是李側福晉贏，她擲了骰子後，就先拿了牌，在四福晉身後的亦嫣，提醒道：“福晉，到您拿了，拿四個。”

福晉聞言點頭也擡手，學著李側福晉拿了牌，攤開在面前。

“福晉，咱糊呢，都要有一對眼....別人打出你可以碰和杠.....”亦嫣細心地教著，四福晉一開始還不太明白規則，但打了兩圈以後，她大致懂得了。

最後自摸的時候，她眼神比亦嫣還要興奮。

“福晉，您看，我就說您能行吧，打了幾圈就自摸了。”

四福晉回頭與亦嫣相視而笑，繼續又和亦嫣攜手打了幾局，但她卻是發現，有自己這個福晉在，眾人卻不像之前那般隨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