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沒必要讓別人知道。”她說。

靜等片刻,沒聽到聞之宴的回答,方慈回過身來,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聞之宴笑了,“我像是有求必應的好心人嗎?”

方慈緩緩勻出口氣,道,“你非要這麽說的話,今晚我到這裏來,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意圖。”

聞之宴一點頭,慢條斯理地,“所以,”眸底壓著幾分深意,“……是我們合謀造成的。”

“合謀”二字,不著痕跡咬了重音。

他確實問過她不止一次,在這之中,任何一次,她提出中止行程,都不會造成目前的局面。

也就是說,是她的默許縱容和他的順水推舟之下,造成了初次相識的二人,今晚要睡在同一個住處的結果。

方慈頓住好一會兒,意識到,聞之宴這話,幾乎是在明示:他對她感興趣。

他故意要帶她來這裏。

領悟到這層意思,方慈心裏倒坦然了許多。

她唇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那笑意未及眼底。她說,“那隨便你。”

話音剛落就轉身離開,進了客房。

-

這住處隔音太好,一墻之隔,客房裏的方慈完全聽不到隔壁主臥的動靜。

她認床,當初搬到宿舍都適應了好久,此刻在客臥床上躺著,毫無睡意。

睜眼望了一會兒天花板,她掀被子下床,去了客廳。

三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著雨幕。

她抱膝坐在窗前地毯上,整座城市的霓虹都浸在雨中,即便燈火通明,也透著秋雨蕭瑟的涼意。

手機嗡聲震動。

拿起來看,來顯是「宋裕澤」。

方慈按了接通,放在耳邊,靜等對面開口。

“方慈,你在哪兒?”

“宿舍。”方慈答。

“下周有個局,你空一下時間,跟我過去。”

“什麽局?”

宋裕澤笑了,“不管是什麽局,你來就行了。”

方慈沒有馬上作聲,宋裕澤好像有點不痛快,“聽見了沒啊你?”

“我不一定有時間。”

這是實話。她報名了一個模擬法庭比賽,前幾天通過了筆面試選拔順利進入了學校賽隊,接下來會很忙,此外還要準備雅思考試,周末都得用來學習。

“別他媽廢話了,”宋裕澤拔高了音調,“就一個局,能占用你幾個小時?我都答應了你爸媽,帶你去見見人,給你搭一搭人脈,你還這麽不知趣?”

方慈默了默,極平淡地道,“……宋裕澤,聯姻是雙方父母定的,並不是我本人的意願,除了必要的場合,其他時候,我沒有義務二十四小時陪你演戲。”

這話好像把宋裕澤給震住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聲調很高,“方慈,他媽的,你要是想攪黃這門婚事,我現在就可以給我爸媽打電話。”

威脅。

方慈眼睫低垂下來,靜了靜心,聲音很小,說,“你把地址發我吧,我去。”

掛斷電話,她出神地望著窗外,周身是死灰一般的寂然。

身後模糊有腳步聲,還沒回過頭,就感覺到有一團柔軟的東西落到了身上。

一條羊絨毯。

方慈側過頭仰臉去看。

聞之宴似無意經過,雙手閑閑插兜走過來,虛虛倚靠著落地窗邊的墻壁,面對著她的前側面,只看著她,也沒說話。

方慈轉回頭重新看著窗外,說,“抱歉,吵到你了。”

簡約壁燈暈出淡淡的光暈。

她整個人幾乎白到發光,茂密的長發垂在背後,吊帶睡裙露出薄薄的肩,骨肉勻稱纖瘦的胳膊和腿,泛著剔透玉骨般的質感。

唇緊閉著,線條流暢漂亮的側臉看上去無波無瀾。完全看不出剛剛接了個不愉快的電話的樣子。

也許她從來沒哭過。

聞之宴心裏想,不管內裏碎成什麽樣,外表,她都絕不會掉一滴眼淚。

這模樣讓他內心產生異樣。

“……你跟宋裕澤有聯姻?”他輕嗤了聲,“宋家圖什麽?你家有他家的股份?”

“沒有。”

前些年她父親方鴻投資了一個大項目,那項目如今擱置,資金一時回轉不靈,這不,眼看明年年初她將滿二十歲,就迫不及待地要利用她去聯姻的方式獲得宋家的資金。

宋家當然不會甘願扶貧,大概,方鴻還許諾了他們其他的好處。

“你要跟他出去玩兒?”聞之宴道,“他去的場子,你應該不會喜歡。”

“我喜不喜歡,”方慈說,“一點兒都不重要。”

或許是潛意識裏認為與他只有今晚一面之緣,她罕見地敞開了心扉,“聽說你是繼承人,將來不也要聯姻嗎?”

言外之意,我們都是一樣的,生來享受一些常人沒有的財富和便利,自然要承受這些結果。

不知是他們享用了財富,還是他們也成為了財富擴張的工具。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