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第2/3頁)

最靠譜的說法是,漢時“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而三曰俱亡,一村以為怪,乃相攜之水濱盥洗,遂因流水以濫觴,曲水起於此。”

這個節日,應該是文人雅士力推的。因為好玩,一些百姓也參與了進來。但總體而言還是不溫不火,比不上其他節日,主要是才子佳人們在玩。

此時枹罕縣郊外玩這個的就是這類人。只見仕女們掩嘴輕笑,臉蛋通紅,讓高崇龜、高崇年兄弟都看花了眼。

“隴右這般歌舞升平,我都懷疑西邊是不是在打仗了。”高崇龜收回了目光,拿刀鞘敲了敲馬車廂,道:“看到這車補給,我確信西邊還在打仗。”

“將軍何出此言?”渭州夫子張大通嘆道:“我也是隴右人,不還是被官府征發了,跟著你們一起西行?”

一眾宮廷衛士們聽了大笑,紛紛說他倒黴。臨時加了一些渭州進貢的貨物,發往高昌,因缺人手,臨時征發了百人,張大通就被選上了。

“其實我還算運氣好的。”張大通又道:“去年有人從高昌回來,說往西邊轉運物資的時候,有人抄捷道,過大流沙海,數百人迷了路,一個都沒回來。最後被找到時,人畜皆已倒斃多日,可慘了。”

“還有這事?”高崇龜一驚,道:“隴右轉運資糧的夫子多麽?”

“怎麽不多?”張大通說道:“從秦州開始,一直到鄯州,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派人了。聖人這場西征,打的就是隴右、河西二道三十年積存下來的錢糧。咱們十幾個州的土團鄉夫,固然不用上陣沖殺了,可也不容易啊。高昌的每一粒糧食,都是咱們拼死拼活送過去的,累死、渴死在路上的,不知道多少。每個縣都有回不來的人,真的慘。”

此話一出,隊伍裏另外一些人為之色變。

看他們的年紀,多在十七八歲之間,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

再看他們的裝束,其實還不錯,衣衫都挺新的,還帶著大大小小的包袱,裏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的什麽東西。

“高昌這麽缺糧?”一長滿絡腮胡子的“少年”問道。

“怎麽不缺?那麽多兵馬,人吃馬嚼的,高昌又不是啥富裕地方,說不定還不如河州呢,如何養得起這麽多不事生產的武夫?”張大通反問道。

“苦也!”旁邊一人跺了跺腳,嘆道:“咱們這一去,豈不是要吃土?早知這樣,還不如留在洛陽呢。”

“年都沒過就上路,好歹讓我過年吃頓好的再走啊。這下好了,去了吃土,日子難過了。”

“瞧你們那慫樣。沒吃的就去搶蕃人的牛羊,怕什麽?”

“十萬大軍都沒你聰明?他們沒搶到,憑什麽你能搶到?”

“杞人憂天。朝廷既送我們上路了,去了那邊,難道還能少一口吃食?”

“希望多少有點能果腹的東西吧。實在不行,就去問趙王討食吃,咱們都是他的人,不能不管啊。”

高崇龜兄弟對視了眼,心中有數,這一路上估計要吃苦了。

他們這支隊伍的構成十分復雜,既有宮廷衛士,也有醫官、工匠之類,但人數最多的,還是一批來自河南府的少年,約千人,多為自小習武的禁軍、州兵家庭子弟。

甚至還有一批陜州院中訓練了五年的新兵。他們已經放棄進入禁軍的想法了,實在等不及,於是便往西域一行,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趙王麾下闖出什麽名堂。

當這會聽到西域的困難之後,人人憂愁上臉,再無之前的輕松。

“嘿,原來你們比我更苦。”張大通聞言笑了笑,不顧那些人臉上漸漸浮現的怒容,缺根筋地繼續說道:“聽回來的人說,去年聖人還在高昌挖溝種地呢。哈哈,連聖人都要這樣,你們去了能有什麽好事?”

高崇龜推了張大通一把,道:“別在這杵著了,去後面幫著修車。”

“可我不會修車啊……”張大通奇道。

“滾!”高崇年斥了一句。

張大通見他發怒,灰溜溜地走了。

“其實——也沒他說得那麽可怕。”高崇龜勉強笑了笑,道:“隴右、河西二道全力轉運糧食,連過年都沒停下,高昌存糧應是足的。”

“高侍衛,不用安慰我等了。”絡腮胡子少年說道:“隴右、河西十余州百姓都被壓榨到這個程度了,顯然無法持久。等打完西域,肯定要減少發役人數,屆時輸送到西邊的資糧就更少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就像周三說的,沒吃的就去搶。有刀有槍的,怕個鳥!”

“哈哈,這才對嘛。”高崇年笑道:“我聽聞西域胡姬很不錯的。諸位都沒成親吧?去了西邊,說不定能搶一個回來暖被窩。”

對於早上起床時經常一柱擎天的少年們來說,女人這個話題永遠有吸引力。高崇年這猥瑣的一笑,當場提振了大夥的士氣,就連將來可能要吃土的日子,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誘人的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