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成算(第2/3頁)

不過一想到自己馬上要內遷到中原了,又覺得似乎沒什麽影響。只是,心中終究還有些許放不下。

心事重重的張定保第二天就走了,至盧州城外,遇到了銀鞍直的人。驗明正身之後,一位名叫李小喜的軍校帶著五百人護衛他東行,這讓張定保有些受寵若驚。

從盧州到龍原府治慶州並不遠,大概二百余裏的樣子。沿著山間河谷的驛道,方便快捷。再加上馬匹眾多,他們在七月的第一天抵達了慶州郊野。

一路上遇到了少許渤海遊騎。

銀鞍直的武士們十分“粗魯”,二話不說,上去就殺。他們技藝精湛,盔甲精良,龍原府的兵馬在他們手裏占不到任何便宜。

張定保嘴上不說,但看著自己的“祖國”被欺負成這般模樣,心底還是直嘆氣。

打不過,如之奈何!

不過越靠近慶州,渤海遊騎越少,到最後幾乎看不見了,這讓張定保很是疑惑。直到東京城遙遙在望時,他才終於明白了過來:靺鞨部落造反!

黑壓壓的人群圍在慶州城外,附郭房屋被焚毀一空,男女老少被抓了起來,在營地中哭哭啼啼。

部落野人大包小包,搶得不亦樂乎。有人身上甚至披著花花綠綠的綢布,也不知道從哪個女人身上扒下來的,看著頗為滑稽。

他們遠遠看到了沖過來的銀鞍直,驚訝之下,大呼小叫沖了過來,有人甚至還遠遠放箭。

“披甲、執槊!”李小喜冷冷看了他們一眼,下令道。

張定保心下大定,默默看著五百銀鞍直武士下馬,然後取下馱馬背上的盔甲,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兩兩互相披掛,然後扛著粗大的馬槊,一一上馬。

果是強兵!

張定保遭過毒打,對夏人的戰鬥力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信心。這幫野人,就該被王師好好教訓一番。

五百騎分成三股,從山坡上緩緩沖下。

張定保找了個便於觀察的位置,仔細看著。但見五百鋼鐵洪流下了山坡,沖到了平緩的草地之上,如離弦之箭般插入亂哄哄的野人陣中。

沒有任何意外。五百騎一個照面就打穿了靺鞨部落兵薄薄的防線,然後斜斜劃過他們人最多、最密集的一處陣勢外圍。

馬槊挑起人的屍體,不斷甩落在人叢中,制造著混亂。

一波沖完之後,第二批又殺至,百余根馬槊肆意戳刺著靺鞨人紙糊般的皮裘,屍體如雨點般被甩飛。

第三波接踵而至,又是一番沖殺,再度挑起數十人。

好家夥,三批人輪番沖擊,仗著兵甲精良、武藝嫻熟,如同剝皮般肆意蹂躪著靺鞨人的陣型。

靺鞨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先有人前出阻擋,後面的人快速列陣,但在五百騎的沖鋒下,依然亂作一團,前後死傷了兩三百人,士氣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咚咚咚……”城頭戰鼓擂響,慶州城門大開,千余渤海軍士從城內殺出,趁著靺鞨部落兵被打懵了的瞬間,從側後猛擊之。

李小喜在遠處收攏部眾,見馬力還充足,又帶著騎士返身沖了回來。

這一下前後夾擊,可真要了靺鞨人的老命了。全軍當場崩潰,包袱扔了一地,所有人都失去了鬥志,爭相奪路而逃。

城內又沖出來兩千多兵,大部分人沒有軍服,手裏的武器也很簡陋,但他們士氣高昂,追著靺鞨人猛砍,似乎在發泄心中怒氣一般。

李小喜緩緩收攏部下,脫離了戰場,退到遠處。

“走,過去匯合!”張定保策馬沖下了山坡,到銀鞍直陣前。

“今日方知銀鞍武士之威名,斷無虛傳。”張定保贊嘆道。

他身後的子侄、隨從方才也看呆了,這會見到渾身浴血的銀鞍武士,心中嘆服、畏懼,甚至不敢與這些殺神對視。

“少說廢話,那些人是友是敵?若不停下,老子沖垮他們。”李小喜馬槊一指前方,道。

張定保轉頭望去,卻見城內出來了百余騎,為首一人有些眼熟。

“將軍放心,龍原尹竇進乃我內弟,定然說其來降。”張定保信心十足地說道。

李小喜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卻見對面單騎沖來,於七十步外勒住馬匹,高聲喊道:“可是大夏王師?降了!降了!”

張定保目瞪口呆。

“你自過來即可。”李小喜穩穩坐於馬上,高聲回道。

騎士聞言,直接下馬,步行而前。

“竇枚?”待來人走近,張定保高呼道。

“姑夫?”竇枚驚訝道:“你怎來了?糟,莫非降錯了?姑夫,這……西京何時有如此強軍?”

“沒降錯……”張定保一臉苦笑,道:“姑夫也降了,今日是來勸降你阿爺的。”

“還勸啥……”這個竇枚看樣子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只聽他說道:“旬日之前,不斷有船自率賓、定理二府南下,北邊全亂了。黑水五部造反,越邊墻南下,懷遠、安遠、安邊諸府大崩潰,而今唯東平府尚在堅守,余皆淪陷。阿爺又聽聞上京被圍,思慮著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於是打算舉四州十八縣之地降夏,沒想到那些蠻子又作亂,東京兵將已大部西調,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