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威權(第2/3頁)

世上總有些蠢人,覺得自己實力很強,身邊再圍上一圈心思叵測之徒,終日歌功頌德,事實上處於信息繭房之中,對真正的天下形勢缺乏清醒的認知。

董昌若稱帝,對邵樹德而言絕對是好事。

屆時,他將通過朝廷,奪董昌之爵,褫奪本兼各職,同時任命錢镠為浙東、浙西兩鎮節度使。

大勢之下,董昌的實力多半很快土崩瓦解,錢镠吞並兩浙之後,實力大增,可以更好地牽制楊行密。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沒有任何陰私手段,就等董昌跳出來作死了。

“好了。”邵樹德又捏了捏韋氏的臉。

裴氏捧來袍服,杜氏、韋氏起身,穿好襦裙,三人一起動手,替邵樹德穿好親王袍服。

任遇吉正在前廳等著。

“大帥。”任遇吉起身行禮。

“出鎮陜州,地方上可有異動?”邵樹德問道。

“偶有小亂,已被平定。”任遇吉答道:“王殷此賊,遣人潛回陜州,拉攏王氏舊人,悉被斬殺。而今地方安定,穩如泰山。”

王殷就是蔣殷。其母被王重盈納入房中後,就跟著改名王殷。邵樹德攻河中之時,王殷逃竄至汴州,投靠朱全忠。朱全忠以王重榮為其舅,對王氏子孫多有錄用,王殷也得了個幕職,幫著朱全忠奔走。

“可拷問出什麽消息?有沒有人聯絡王瑤?”邵樹德問道。

邵樹德知道,陜虢、河中的民心,可能不在自己這邊。甚至就連華州,應該也是不太穩當的。

歷次戰事,這幾個地方屢被征丁,課以重稅,土團鄉夫也上陣過幾次,損失不小。他們向著自己才有問題呢,而這也是此番出巡的原因之一。

“沒有。”任遇吉答道:“王殷怕是還沒膽子聯絡王瑤,王瑤也不敢造次。”

“那便好。”邵樹德點頭道:“秋播之後,四州發丁十萬,轉運糧草、器械,今年我要一舉解決洛陽。”

見任遇吉有些不信,邵樹德笑了笑,道:“板渚城已為我軍所克,高仁厚移師孟州,攻河陽關。待這些據點被一一拔除,洛陽局勢明朗矣。”

其實,孟州方面早就在打制器械,做好攻河陽關的準備了。

河陽橋非常寬闊,梁人至今沒舍得燒毀。不過一旦戰事緊急,他們該燒還是會燒的。

當然能不能拿下中潬城,邵樹德並不是特別在意。

他解決洛陽戰局的關鍵,並不在這裏。

……

九月二十六日,秋播已經陸陸續續展開了。

邵樹德出了繡嶺宮,抵達召公塬。

左右鐵林軍兩萬余人在此列陣,陜西四州官吏、軍將、士人、商賈盡集於此,一一參拜。

保義軍左廂四千眾也趕了回來。

“萬勝!”“萬勝!”

呼喊聲此起彼伏,那個大紅色的身影到哪邊,哪邊的氣氛就熱烈起來。

王郊也跟著喊了幾嗓子,神色激動。

他已經是副將了。托李璠被解決的福,他手下的兵馬被分食,一千人補充河陽各軍戰損,一千人補充赤水、武興、固鎮三軍戰損,一千多人被解賓部吞並,一千人打散後編入了保義軍左廂。

一千人,可以組建一個戰兵營、一個輔兵營。

王郊武藝精湛,敢打敢拼,在河洛立了一些功勞。軍使王建及與他開玩笑,若當他義子,立升副將。王郊自是不允,不過到了最後,王建及還是提拔他當了副將,管一營五百戰兵。

前方的高台之上,旗幡林立,華蓋如雲。

王郊眼神很好,很清楚地看到那個大紅色的身影又回去了。

愛開玩笑的軍使王建及站在一旁,神色嚴肅,畢恭畢敬。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節度副使、虢州刺史黃滔也在場,正在說些什麽,遠遠地聽不真切。

“大丈夫當如是也!”王郊很是羨慕。

夏王、王妃並坐於上,女官圍繞於側,文武將佐分列左右,台下還有來自各縣的官吏、大族、士人、豪商。夏王夫婦說了句什麽,眾人盡皆拜倒。

這是何等的威風、權勢!

高佑卿站在王郊身後,悄悄踮起腳尖,夠著頭往前看。

他是王郊當年護送黃滔至虢州時認識的華州城傍少年,河渭蕃人出身,自稱高仙芝後裔。

剛入軍那會,傻乎乎地拿著個不知道哪裏弄來的馬鞍,見到馬就悄悄跟著,想套上去騎一番。

現在沒那麽傻了,知道還是得戰場廝殺立功才行。

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有了斬首一級的戰功。

攻新安縣之時,賊軍出城襲擾,高佑卿以步拒騎,單對單,竟然將一名梁軍騎卒給捅下了馬弄死,也是神人。

馬蹄聲響了起來,一騎奔至他們陣前,大聲道:“夏王有令,全軍大酺三日,人給絹兩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