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替死鬼(第2/3頁)

身上的甲胄款式、新舊不一,一看就知道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能從敵人那裏繳獲這麽多鐵甲,本就說明了他們的本事。

“咚咚咚——”鼓聲響起,兩千余人也沒做什麽戰場動員,直接就跟在突將們後面上了。

有騎卒牽著馬兒步行前出,隨時等待出擊的命令。

突將們已經快要接近汴軍了。

汴軍可能也沒想到李罕之的人如此果決,在發現被埋伏了之後居然一點不慌,還想著反咬他們一口。

這支部隊,就沒有正常人!

廝殺聲很快響起。

汴軍飛龍軍匆忙布下了一個三千人的步陣,雙方短兵相接,全都不顧己身,怒吼著砍殺起來。

沖在最前面的百余老賊勇不可當,汴軍陣型直接被打凹了進去,當面之人幾無一合之敵,被打得節節後退。

這些老賊的武藝都不錯,出槍果斷、精準。

換個訓練不過年余的新兵,與老兵面對面刺殺,新兵可能刺兩三下都沒刺準要害,但老兵一下子就把你捅死了,不費多余的力氣。

一個人如此,換成一排人,只雙方第一下交手,你就能看出差距來。

軍中,可從來不僅僅需要紀律和勇氣,武藝也十分重要。

在高處立旗的戴思遠怒目圓睜。

李罕之他何曾瞧得起,下意識就覺得他手下都是一幫烏合亡命徒。

但亡命徒沒錯,烏合卻談不上,人家配合嫻熟,謹遵軍令,打得很有章法,還十分勇猛。

令旗揮舞之下,騎兵不得不出動了。這是張慎思手下僅有的千余騎兵,被他帶了過來。

騎軍緩緩加速,他們繞到了澤兵突將都與第二陣的結合部之間,打算從側後方發起攻擊。

第二陣的澤兵老賊紛紛放箭,甚至還有一些膽大的越眾而出,直接將騎兵勾下馬來。

落馬的騎兵被在地上拖行著,發出毛骨悚然的慘叫,只一會就沒了聲息。

澤軍騎兵也出動了,兩千騎發出震撼人心的馬蹄聲,一往無前地沖了上去。

“他媽的!”戴思遠讓親兵給自己披甲,手持長槊,親自帶著護軍沖了下去。

這仗打成這樣,他怎麽也沒想到。

而就在此時,沁水對岸也響起了馬蹄聲。

千余重騎兵繞過一叢樹林,緩步前出。領有近千步卒,手持十二連珠重弩,正往河岸邊靠近。

在他們身後,還有三千多步卒,正在砍伐樹木,似要造浮橋。

張歸厚遠遠看著戰局,嗤笑一聲:“戴思遠想獨占好處,如何?”

跟在他身側的廳子都將校們轟然大笑。

“開始吧。”對岸的澤州兵也發現了他們這支部隊,大呼小叫了起來,顯然有些慌亂,張歸厚不想拖延下去了,下令道。

很快,數十騎奔到河岸邊,將一些血肉模糊的物事扔過了河。

在他們身後,又湧來大群步卒,他們押著百余俘虜,還有人推著車,車上全是錢帛金銀器。

“修武已下,守兵被全殲,爾等財貨盡失!”河東岸的汴軍齊聲大吼道。

聲音震耳欲聾,西岸的澤州兵聽得目瞪口呆。

有人撿起頭顱,仔細一看,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三弟!”

“是趙二,他死了!”

“張家大郎也死了,他留守修武的。”

隨著被繳獲的旗幟甲仗亮了出來,西岸的澤州兵一陣嘩然。

我們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錢!

李罕之這時才真的面色陡變。

他太清楚手下人的心思了。只要許以重賞,給足好處,亡命徒不要命的性子發起來,那真的如天兵下凡,敢打敢拼。可你若告訴他們輜重盡失,財貨被奪,士氣怕不是要當場崩了!

張源德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與李罕之大眼瞪小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懊惱:這次被汴賊玩了個結結實實!

……

懷州東門之外,夜色中人影憧憧。

契苾璋帶著人遠遠下馬,然後摸黑步行了好長一段距離,這才趕到了城外。

他現在有三千六百余人,多出來的是在河陽招募的新丁,還不太能打,但沒辦法,此時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這次是傾巢出動了,不留任何後手。

若王氏兄弟是詐降,此番他們就要吃一個大虧。

這其實就是賭!

夜色深沉,蟲兒感受到了危機,都不再鳴叫了。

薛離悄悄摸到契苾璋身邊,說道:“軍使,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契苾璋沒說話,瞪大眼睛看著城頭。那裏黑漆漆的,什麽都沒有。

薛離討了個沒趣,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現在每逢野戰就想到當年的霍邑舊事,不堪回首啊——當軍士們臭烘烘的靴子踩在他臉上的時候,那感覺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