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一更)

這一夜的救護車響徹整個鵬城, 鵬城大大小小的醫院都被住滿,休假的不休假的警察同志們滿大街的跑,已經睡下的媒體工作者被一個個電話叫醒, 緊急奔赴到望江別墅區。

這一夜, 注定不平靜。

林舒月跟著吳冬艷等人忙到了天光大亮, 她在鵬城軍區醫院, 見到了當年報警了卻無故失蹤的閆友蓮。

此時的她除了臉蛋外,渾身是鞭傷,燙傷, 她看到何玉玲跟林舒月時,笑了,又哭了:“何警官, 好久不見。”

何玉玲辦了張凳子,跟林舒月一起坐在閆友蓮的床邊:“好久不見,對不起。”

作為一名警察,何玉玲覺得她是欠著閆友蓮這一聲對不起的,閆友蓮來報案那天, 她再謹慎一點, 把閆友蓮留下來一個晚上, 或許閆友蓮就不會遭受這三年的苦難。

閆友蓮搖搖頭:“不必說對不起,何警官。誰能想到他們的膽子會那麽大呢?何警官,謝謝你跟吳警官一直堅持找我。”

閆友蓮被關在望江別墅內, 但她對外面的事情並不是毫不知曉。她剛剛被抓進去, 飽受折磨之時, 錢元康去找過她好幾次, 雖然錢元康去找她的目的是為了折磨她,可當她在得知有兩個警察一直在堅持不懈的找自己時, 她的內心是喜悅的,是充滿希望的。

於是她每當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時,一想到在外面還有人在尋找自己,她就又有了堅持下來的動力。

三年了,哪怕她自己都知道警察已經放棄尋找她了,可她還是抱著渺茫的希望。當今天晚上,有槍聲響起時,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等了這一天,等了三年了。

何玉玲跟閆友蓮介紹了林舒月的身份,閆友蓮只看了林舒月兩秒鐘,便同意了林舒月的采訪。在林舒月給她拍了不露臉的照片以後,跟林舒月講述了自己在望江別墅裏的生活。

她的講述十分沉重。從她被帶入到別墅區三號樓後,她就從來沒有踏出過三號樓。三年時間,吃喝拉撒睡都在三號樓內解決,她們沒有任何電子產品,也看不了電視,她們甚至連出門望風,都是奢侈。

這三年的時間裏,她見過許許多多的姐妹被折磨而亡,她們甚至連一副棺材都得不到,死了的人,保安們用麻袋一卷,要麽沉入望江別墅後面的西江裏,要麽就埋在了望江別墅附近的山裏面。

四十分鐘後,閆友蓮累了,她睡著了,林舒月二人出了她的病房。

病房外站著容梨水,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閑西裝,她依舊在抽煙,見到林舒月出來,她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林記者,我要走了,我定了明天天亮離開的車票,廣粵省這個地方啊,我再也不會來了。林記者,我祝你一生平安,前程似錦。”

容梨水朝林舒月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了兩步後,她又轉身回來。昨天晚上她沒有在望江別墅,而是在名妝日化的老板張富春的家裏。他兒子昨天又犯病了,他跟他的妻子李彩霞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應該為他們兒子遭的罪付出代價。她被押著跪在張富春家的地上,張富春拿著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她。

李彩霞端坐在沙發上,像個優雅貴婦一般的品著茶,若是張富春的力道小了,她便開始念叨她兒子所受得罪。在疼得受不了的那一刻,容梨水真的想不顧一切的沖到廚房,拿出裏面的菜刀,把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給全部殺掉。

但在後半夜,張富春接了個電話,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受的刑法終於結束了。但像她這樣的女人,是不能留在張家過夜的,因此她只能拖著一身的傷痕來醫院上藥。

她就是在醫院,見到的望江別墅的那群女人的。在看到她們在醫院的這一刻,她就知道,在她頭頂那把空懸著的刀,落下來了。

她上了藥,聽說有記者在采訪,她便在病房外面等著,在看到從病房裏出來的林舒月的那一刻,她那一刻的激動無法言說。

本想一走了之,但她還是想把她這些年的生活跟林舒月說一說,她想,作為一個記者,她的事情,林舒月是想知道的。

林舒月的確想知道,她們返回了閆友蓮的病房,閆友蓮已經陷入了沉睡,何玉玲則去忙去了。

容梨水背對著林舒月,把自己背上的傷露了出來,這些傷,有嬰兒巴掌那麽寬,哪怕上了藥,也有些傷口在往外面滲血。

容梨水示意林舒月拍照,拍完後,她說:“林記者,你是不是覺得那些上望江別墅去消費的男人很可惡?但其實並不完全。可惡的男人身後,總會站著一個隱藏在他們背影後的女人。”

“就像張富春的妻子李彩霞那樣。”容梨水把衣服穿上,衣服接觸到傷口,疼得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