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正邪不兩立28

陸無衣一路下山,走到半山腰便看到了滿地屍體,其中一身紅衣的劉心月更是顯眼。

她看向江知白。

江知白無辜回視。

“真是你的未婚妻?”

江知白張嘴待要說。

陸無衣強調:“不開玩笑,說真的。”

江知白收起臉上的隨意,看著她認真說:“不是。”

陸無衣越過這些屍體繼續往山下走。

江知白望著她背影,一時沒摸準她這是什麽意思,信了還是沒信?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看向吳浪。

吳浪茫然地看著他,以為他改了主意同意比武了。

江知白嫌棄地“嘖”了一聲,快步追陸無衣。

剛追上人,猶豫著想多解釋幾句,還沒開口,就聽到陸無衣說:“我的事了了。”

江知白心中微微沉下,無意識地跟著說:“是啊……你的心願了了。”

所以,是不是不想闖蕩江湖了,要和我分道揚鑣了?

正失落著,就聽到她說:“你的事呢?”

“我?”他擡頭看去。

陸無衣:“是啊。”

江知白笑笑,想說我能有什麽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在陸無衣清透的目光下,這打諢的話,自動沒了音。

他扭頭看著前方的路,想了想,說:“我的事,也了了。”

陸無衣:“你知道我所有事,我卻對你了解不多。”

江知白喊冤:“小衣兒,我說的向來都是真話,我給你看的就是現在真實的我。”

陸無衣問他:“那過去的你呢,你的背景呢?”

江知白不答反問:“那過去的你呢?我也不知道你和二百五青梅竹馬呢!”

然而陸無衣卻爽朗一笑,在山間林道中笑得如梔子花綻放:“我可以都告訴你啊!――想喝酒了,去不去?”

江知白一呆。

不等他回答,陸無衣腳步輕點,縱身往山下飛去。

吳浪飛身跟上:“我去!”

江知白急急忙忙追上去:“姓吳的有你什麽事!小衣兒,走,我們喝酒去!”

三人最終坐在了山下一家小酒館裏。

陸無衣和江知白一桌,吳浪被江知白以比武為要挾,趕在了遠遠的角落,單獨一桌。

此刻所有江湖人士都在山上,山腳下的酒館冷冷清清的,正好讓他們喝酒聊天。

江知白剛坐下,便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一口悶了。

陸無衣沒有勸,給自己找了一個小酒杯,一口一口抿著。

兩人誰都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江知白在做心裏建設,陸無衣知道他在心理建設,等他。

不知多久後,酒壇子裏的酒少了一半,江知白終於開了口。

“你……猜到了多少。”

陸無衣:“我猜的是我猜的,你說的是你說的。”

江知白聽完,低頭苦笑了一聲,又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飲得太急,酒水順著嘴角滴落,在衣襟上暈染出一片深色。

陸無衣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他總是愛幹凈的、精致的、風度翩翩的,行事果決,下棋無悔,戲看江湖。這樣猶豫不決,欲言又止,借酒麻痹自己的樣子仿佛換了一個人。

她嘆了一口氣,擡手握住他又要舉起的酒壇:“算了,喝酒吧。”

江知白手一頓,擡眼看她。

她奪過酒壇,重新翻了一個酒盞,倒了一杯酒水,推到他面前。

江知白望著這杯來到面前的酒水,看著裏頭倒影出的自己,看著看著,緊緊抿起的嘴角緩緩放松,手握著它,許久沒動。

“我,”他說了一個字就苦笑起來,“由愛生怖,我剛才,竟然有些害怕。”

陸無衣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真奇怪,這人對她做過不少越線的事情,抱過人攬過腰,說過曖昧過分的話,最親密的時候兩人貼得呼吸可聞,但是她一直很鎮定,而此刻,他這樣滿臉無奈地說由愛生怖自己怕了,竟反而讓她猛然動心了一下。

“你也說了,我已見過最真實的你。”她安慰他。

江知白擡眼,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以為你從沒信過。”

陸無衣笑:“怎麽不信,若是不信,我豈會和你同行,又豈會與你同練雲松劍法。”

仿佛撥雲見霧,眼前的天突然就亮了,江知白眼睛亮起光芒,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舉起酒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是了是了,是我傻了!”

豈是傻了,是太在乎了,便失去了往日的精明。

陸無衣的眼神微柔,低頭飲酒不語。

重回自信的江知白再次回到了往日的水準,說起接下來的話題便徹底沒了負擔。

“我從大理來的。”說完,去看陸無衣的反應。

在這個江湖上,一說自己出自大理,就等同於承認自己是魔教中人。

陸無衣面上沒有任何異樣,等著他繼續說。

江知白越發定了心,握著酒盞繼續自己的故事:“我本不是那裏的人,從前和你說的也都是真的。我出生在苗谷,很小時候的記憶中還有很多苗谷生活的情景,大概十歲,我也記不清哪一年了,突然有一夥人闖過苗谷的機關沖進了我們的寨子,燒殺搶掠,滅了我們整個村子,我爹握著劍上了戰場,我娘護著我逃跑。那天的夜很黑,沒有任何月光,我娘護著我跟著大部隊跑啊,跑啊,突然就倒下了。敵人追了上來,殺死了所有的婦女老人,帶走了我們這些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