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無臉新娘

姜也忍著滿身的雞皮疙瘩定睛一看,這人竟然是陳嘉。

他已經死了,臉色青紫,全身僵硬。姜也仔細查看他屍身,他衣服微濕,肚子上破了個洞,看樣子是失血過多,再加上過度失溫而死。從他衣服的潮濕程度判斷,他應該也是順水漂過來的,但他沒有姜也運氣好,漂流過程中撞到了水中石塊、樹枝什麽的,被捅穿了腹部。

姜也摸了摸他的衣服,這裏遠離水流,比較幹燥,陳嘉的外套幹得差不多了。姜也低低道了聲對不起,把他的沖鋒衣和褲子脫下來,給自己換上。陳嘉身上還帶了個腰包,他把腰包取下來,裏面有兩塊電池、一塊手表、一個手機,一包紙巾,一把瑞士軍刀、半瓶水和幾塊巧克力。腰包防水,裏面的東西都還好好的。姜也吃了一塊巧克力,給身體補充能量,然後返回之前那個洞穴,把濕衣服挪到這個洞來晾。

在學院上課的時候,老師說進入禁區,面對極端的生存環境,保持移動能夠提高存活度。姜也戴上陳嘉的手表,記了一下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他決定主動去尋找出口,而不是等待救援。

姜也取出一張紙巾蓋在陳嘉臉上,起身跨越洞穴,攀上巖壁,在壁上用瑞士軍刀刻了個箭頭記號,然後爬進一條巖石縫隙。這地方叉洞無數,裂隙通道錯綜復雜,他需要記號幫助自己記憶路線。

縫隙十分窄,基本上只容一人通過,轉身都很難。姜也爬了兩分鐘,終於進到另一個叉洞。下到這個洞,眼前豁然開闊了許多。這個洞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入目皆是倒吊塔形的鐘乳怪石,石頭生得十分蒼白,巖壁上布滿褶皺,如同老人的皮膚。

只不過,姜也明顯感覺到這些鐘乳石有些詭異。有些鐘乳石的根部長著黑色的紋路,其延展的方向、構成的形狀都不像是天然的。姜也爬得高一些,湊近觀察。這些紋路很像顏料,而四周的黑色紋路,彼此似乎是可以連在一起的。這說明鐘乳石還沒長這麽大的時候,這塊區域可能畫了一幅畫。現在鐘乳石長起來了,畫也被蓋住了。鐘乳石的形成要歷經千年乃至萬年的時光,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難道數千年前就在這兒了麽?

姜也下了巖壁,在怪石群裏前行。他盡量撿高處走,時不時拔一根頭發感受一下洞穴裏的風向,風來的地方就說明有出口。可惜走了半天,頭發也沒有飄動的跡象。每隔十分鐘,他就做一次記號。走了三個多小時,姜也又進入一個稍大的洞穴。這一路上,他看到的巖畫越來越多,但大多破碎不堪,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幾副比較完整的。

這個洞穴的鐘乳石比較少,巖畫保存得相對完整。畫上畫了許多黑色的小人,圍著一個黑洞一樣的圓形手拉手而拜。那些小人都穿著侗族服飾,感覺像是侗寨的先民。而正中央的黑洞,應該代表著洞神。古人的畫常常以形象代表抽象,這黑洞顯然是“洞神”的代表符號。如此看來,侗寨先民有一段信仰洞神的時期。

這些畫帶給姜也更大的希望。

一路走來,他沒有看到屍骨,卻看到很多人工繪制的巖畫。這意味著古時候侗寨先民常常在此地來往,這個地方一定有出口。只要他找到侗族畫工的行走路線,就能從這裏走出去。

他接著看第二幅畫,畫上除了黑色小人,還多了一些紅色小人。這些紅色小人呈現出明顯的女性曲線,正一個接一個地往那黑洞裏跳。紅衣女性跳入代表洞神的黑色圓形符號裏,其指涉的應該是人牲祭祀。這畫的很可能就是莊知月說過的落花洞女,那些癡呆的女子都被選成洞神的祭牲,被送往這無間的深洞裏。

奇怪。如果是這樣,這洞裏應該有很多女性的屍骨才對。

仔細一想,他雖然走了三個小時,但是為了不過度消耗體力,一直走走停停,其實走的地方並不多,興許是還沒走到侗族先民祭祀的地方。

他繼續前進,目前來看,情況還是比預想中的好。畢竟之前在太歲村的地下隧道,四周的一切都不能觀看,必須蒙上雙眼。而這裏的環境並沒有那麽糟糕,姜也看了也沒瘋。

走了四個多小時了,姜也依舊沒有見到天光,手機也沒信號。他不斷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強調事情好的一面。

現在,不管有沒有找到出口,都必須休息了。姜也找了個怪石壘成堆的角落,既保證自己的視野,也掩護自己的身形。睡夢中,翻了個身,似乎壓到了什麽,手一伸,就摸到只又滑又涼的手。摸起來的感覺很像死人的皮膚,姜也睡得非常淺,幾乎是立刻就醒了,一個激靈縮回手,打開手電,卻什麽也沒看到。

旁邊有道十分狹窄的巖縫,那只手可能是從這裏伸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