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流景本就不是什麽謹從師命的好孩子,被非寂一勸,當即遣退仙侍等人,然後和非寂一同將神識伸進玉簡。

片刻之後,她狐疑地與非寂對視:“就……這樣?”

如她猜的那般,兩片玉簡分別記載了飲脈和斷靈針兩種術法,斷靈針就不必說了,一旦種上除非神魂崩裂,否則絕無可能拔出來,而一旦神魂崩裂,也的確只有煉化後的長生可醫。

至於飲脈,記載倒是詳細些,比如修成之後不僅可以將傀儡術用到出神入化,還可以將其他修者的氣息修為靈力等模仿到可欺天道的地步,只是此等模仿極耗心力,即便修有所成,也只能維系一刻鐘的時間。

……可這些她早就猜出來了啊。

流景無語:“就這點東西,究竟有什麽可隱瞞的?”

非寂眉頭輕蹙,盯著手中記載飲脈的玉簡若有所思。

流景突然伸手撫上他的眉心,非寂頓了頓,不解地看向她。

“你用著我的殼子,就別總是皺眉了。”流景笑道。她沒正經慣了,此刻看他用自己的臉做出嚴肅的神情,還怪別扭的。

非寂知道她的意思,唇角抽動似的揚了一下,又垂眸看向玉簡。

“看樣子,你對這功法很感興趣啊,”流景挑眉,“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上頭都寫了,此功法有違天道倫常,用一次便折損一次性命,你看舟明那小子,才用了幾次呀,如今便跟半條命一樣,整日無精打采,你若真喜歡,拿著互舍壺玩玩也就罷了。”

“跟互舍壺有什麽幹系?”非寂不解。

“據說互舍壺就是根據這奇怪功法鍛煉而成,自然是有千絲萬縷的幹系,至於具體是什麽,”流景神秘一笑,“你自己悟。”

非寂沉默片刻:“懂了,你其實也不知道。”

流景:“……”

兩人說話間,非寂疲色倍顯,流景幫他放平了枕頭,連聲音都柔和許多:“睡吧,睡醒我們便換回來了。”

“我倒不想太快換回來,”非寂困倦地看著她,“至少要等你的身子痊愈了再換。”

流景無聲笑笑,手指輕輕摩挲他的臉:“傻不傻。”

“……你用我的臉做這種表情,有點惡心。”非寂實話實說。

流景無言一瞬,當即就要收回手,卻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我若睡著了,你還會守著我嗎?”他問。

流景:“會。”

“一直守到我睡醒?”非寂又問。

流景失笑:“嗯,一直守到你睡醒。”

非寂彎了彎唇角,總算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他又突然睜開眼:“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流景一愣,和他同時看向身後的軟榻。

二人:“……”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親爹親娘的小逢生,此刻在厚厚的繈褓裏睡得極熟,小小的唇微微張著,每一下呼吸都十分用力。

流景小心翼翼把她抱到非寂身邊,兩個新手爹娘湊在一起仔細觀察。

“鼻子像你。”流景道。

非寂:“嘴唇像你,臉也像你。”

“不知道眼睛像誰。”流景沉思。

非寂想了想,直接一點靈力把人叫醒了,小逢生迷迷糊糊睜開眼,一雙眸子漂亮如星河,原本泛紅的皮膚上,也因為蘇醒漸漸顯出淩人的龍紋。

“像我。”非寂揚唇,下一瞬便聽到小逢生嚎啕大哭。

流景:“……”

哄完小的再陪大的,等徹底把兩人安頓好,流景也睡了過去。

寢房裏靜悄悄,非寂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流景手指,直到她不耐煩地輕哼一聲才放開。他又靜靜躺了片刻,還是一點睡意都無,索性將刻了飲脈功法的玉簡重新拿起來。

他方才一直盯著看,並非對這詭譎功法感興趣,而是總覺得哪裏不對,此刻妻兒都睡著了,他獨自一人再查再探,終於發現了蹊蹺之處——

那刻了密密麻麻字跡的玉簡裏,最後一行只有兩個字,後面便是漫長的空白。

師父那人有點小怪癖,便是看不得空白之處,但凡是玉簡,寧可裁短也不肯留白,而這片玉簡的後面卻有幾十字的空白……非寂沉思片刻,又將靈力注入其中。

“有一行字被抹去了,”非寂低喃,“還是師父做的。”

再次醒來時,流景成了躺在床上那個,略一動身便感覺渾身乏力,連呼吸都變得不暢。

“別亂動,你和帝君已經換回來了。”舟明的聲音響起。

流景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他正站在桌旁配藥。

“非寂和逢生呢?”她問。

舟明將藥準備妥當後直接端起來,不緊不慢走到床邊坐下:“小逢生太吵,帝君怕打擾你休息,便將她帶出去了。”

流景接過藥,又懶洋洋靠在枕頭上:“小月亮呢?”

“昏睡不醒。”舟明回答。

流景一愣,擡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