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景不知道自己只是隨口感慨,舍迦便把事情上升到了她難以想象的高度,獨自沉默片刻後又打起精神:“算了,先不想這事兒,咱們回去吧。”

“回哪?”舍迦不解。

流景掃了他一眼:“自然是回你的小破院。”

“你不留下陪帝君啊?”舍迦遲疑。

流景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難怪你做了幾千年雜役都沒升官,合著是因為不懂做人的技巧,他昏睡不醒,本尊就是在這兒日夜相陪他也不知道,還不如等他醒了再來露臉,也省得白費功夫。

“……您這麽會做人,卻只能當天界之主,真是可惜。”舍迦無語誇贊。

流景仿佛沒聽出他的擠兌,跳下床便往外走,舍迦只好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不利台,迎面便遇上了斷羽。

“醒了?”斷羽勾唇。

流景神色如常地揮揮手:“早上好啊斷羽尊者。”

“您還是喚我斷羽就好,我可擔不起你這聲尊者。”斷羽連連擺手。

流景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麽,掃一眼周圍侍衛,將她拉到角落裏:“那個……”

“放心吧,即便是看在舟明的面子上,我也會幫你保密的。”斷羽打斷她。

流景輕咳一聲:“我要說的並非此事。”

在她說出非寂體內有自己血脈時,流景便知道她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之後仍然讓自己進非寂識海,說明她對自己是放心的,也並不打算戳穿自己的身份。

“你想讓我幫你療傷?”斷羽抱臂,問完不等她回答便道,“我更擅解毒,療傷一事還是舟明更擅長,你識海裂痕太深,最好還是等他過來之後再做診斷。”

“我要說的就是這事兒,你可否告訴我聯系他的方式,我與他有事商量。”流景順勢道。

斷羽不解地看她一眼:“再有幾天他便來了。”

“……問題是我不想他來。”她仔細想了一下,既然與非寂合修就能療傷,就沒必要讓舟明來了,一是冥域耳目眾多,兩人湊到一處有露出破綻的風險,二來……舟明那混蛋肯定會因為她幹的那些混賬事,笑她個千年萬年。

若有不必見面也能互通消息的方式,還是讓他離冥域遠遠的吧,這樣等自己傷好離開,誰也不會將冥域的流景女修,和天界之主陽羲仙尊聯系到一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會就此掩埋。

神不知鬼不覺,完美計劃。

可惜斷羽不配合——

“我們是用師門秘技聯絡,只怕告訴你你也用不了,更何況帝君大病初愈,療養一事也得靠他主理,”斷羽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他近來一直被追殺,唯有冥域還算安全,我身為師妹,自然得幫他。”

流景眼神一凜:“追殺?”

“嗯,據說是南府仙君後裔。”斷羽對天界的事了解甚少,具體的細節也不太清楚。

流景眉頭緊皺,眼底不見先前的輕松。

斷羽見她沉默不語,索性幫她檢查了一下身體,等流景反應過來時,靈力已經被推進體內。

“手骨裂了,怎麽回事?”斷羽問。

流景看一眼右手,才發現有些紅腫:“應該是之前非寂握得太用力了。”

“你也是夠能忍的,”斷羽幫她將骨頭恢復原狀,“識海恢復了些,在識海跟帝君睡過了?”

“……斷羽尊者說話可真直白啊。”流景晃了晃手,發現已經痊愈。

斷羽一臉淡定:“人之大欲,正常正常……但想到幹這事兒的是你倆,感覺還是怪怪的,你可要捂緊了身份,千萬別被帝君發現,否則讓他知道自己跟最恨的人睡了,只怕要窮盡冥域之力與天界決一死戰。”

流景想起非寂記憶裏模糊的自己,幽幽嘆了聲氣:“我會小心的。”

斷羽言盡於此,轉身進了不利台。

她一走,舍迦立刻跑了過來:“仙尊,你們聊什麽呢?”

流景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回去再說。”

舍迦連忙答應一聲,結果剛回到小破院,流景就跑去睡覺了,關上門之前還不忘叮囑:“我睡一下,若非大事別來叫我。”

“什麽才算大事?”舍迦相當嚴禁。

流景想了想:“三界崩壞天道覆滅非寂身死。”

“……您直接說別打擾你睡覺就行了,沒必要這麽拐彎抹角。”舍迦無語道。

流景笑了笑,直接將門關上了。

日落日出,風雲變幻,非寂一連睡了四日,在第四日的黃昏時分幽幽轉醒。

桌上燃著寧神的靈香,柔軟如綢緞一般的氣味在床帳上盤旋,寢房裏靜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他緩了緩神,撐著身子坐起來時,察覺到手腕上有什麽一掃而過。

是一條卷成長條的手帕,皺巴巴地躺在被褥上。

他盯著手帕看了片刻,伸手輕輕點了兩下,手帕便如活過來一般纏到他的手腕上,化作一條銜著寶石的蛇紋方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