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景舍迦叮叮當當敲了一夜,狸奴也叮叮當當聽了一夜,等到翌日早上這倆人分別回屋睡覺去了,只有他耳朵裏還充斥著叮叮當當的余音。

這兩天的監視全是他一個人負責,本來就全靠著一股心勁支撐著,現在看著倆人都在床上躺著,困意總算洶湧而來。

“不行……我得去睡會兒。”狸奴打著哈欠,一擡頭看到勁裝女子經過,便朝她招了招手,“你過來盯著。”

勁裝女子湊過來看一眼畫布,道:“我盯著倒沒什麽問題,就怕萬一漏了哪些線索,讓狸奴大人前功盡棄。”

狸奴一僵,狐疑地看向她:“你是不想幹活吧?”

“……怎麽會,”勁裝女子一臉無辜,“狸奴大人要是放心,我盯著也行。”

兩人無聲對視許久,狸奴黑臉:“滾。”

“是!”

相比狸奴的想睡而不能睡,流景和舍迦就舒服多了,從早上一直睡到傍晚起來,就拿著敲了一夜的銅片去無祭司交差了。

“這可是七天的活兒,你們一日就做完了?”收銅片的宮人驚訝道。

流景揉了揉發酸的手腕,道:“一夜未睡趕工出來的。”

“為何這麽著急?”宮人疑惑。

舍迦搶答:“廟祭十年一次,是冥域最盛大的節日,自然要多上心些。”

“只要能讓帝君滿意,一切都值得。”流景趕緊補充。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志同道合的微笑。

宮人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麽,旁邊便傳來了女子的聲音:“可惜帝君從來不在乎廟祭,這些小事也一直都是無祭司全權負責,他從來都不會過問,你們兩個想拍帝君的馬屁,只怕是拍錯了地方。”

兩人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小綠滿臉嘲弄地靠在墻邊。

“你怎麽能這麽想?”流景突然嚴肅,“我們只是想好好做事,為帝君分憂,就是想拍馬屁?”

“即便帝君不過問,我們也會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這是我們做雜役的最基本的良知,若人人都像你這樣想,幽冥宮如何發展壯大、冥域如何趕超天界?”舍迦也板著臉。

小綠:“……”這倆人是有什麽毛病。

困到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的狸奴猛然驚醒,聽到畫布上幾人的對話後沉默片刻,對流景的印象倒是好了些。

可惜長了一張造謠生事的嘴,否則等確定了她不是非啟的人,倒可以留在幽冥宮做事。狸奴眼皮越來越重,終於還是睡了過去,畫布沒了他的靈力支撐,刹那間消散得幹幹凈凈。

無祭司裏,小綠要被流景和舍迦義正辭嚴的德行氣死了,剛要反駁就想到了什麽,頓時勾起唇角:“喜歡做事是吧?那廟祭要用的玉簡就交給你們刻錄了,記住了,十天後酉時交,只可提前不能推遲。”

“……交給我們兩個人?”舍迦無語,“往年十幾個人一起做,還得七八日的光景,我們兩個只有十天時間,怎麽可能來得及?”

“七天的活兒都能一天做完,想來十天刻完玉簡對你們來說也不是難事,”小綠眼底的得意幾乎遮掩不住,“怎麽,剛才還說要為帝君分憂,這就原形畢露了?”

“你……”

“你什麽你,還不快去領活兒。”小綠眼神一冷。

舍迦氣結,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流景拉住了:“算了,小綠這樣吩咐,定有小綠的道理,我們做雜役的只管聽命行事就好。”

“……誰是小綠?”小綠莫名其妙。

“我也想聽命行事,但刻錄玉簡這樣的大事,明知兩個人不可能做完,她卻堅持如此,豈不是將廟祭當兒戲嗎?”舍迦眉頭緊皺地看著小綠,“我被欺負無所謂,刻不完受罰也無所謂,就怕廟祭被連累了,從而丟了帝君的臉。”

“確實,就怕會丟了帝君的臉,到時候從上到下都得受罰,”流景也看向小綠,“所以還是算了吧。”

小綠與二人對視片刻,突然掛上一個假笑。

一刻鐘後,流景和舍迦擡著一個大箱子回到小院裏。

舍迦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能眼巴巴地盯著流景。

“現在沒人盯著。”流景說。

舍迦頓時捶了一下箱子:“那女的有毛病吧,這麽多人的活兒全推我們倆身上了!要不是被帝君的人盯著不好拒絕,我肯定摔她臉上!”

流景掂了掂玉簡:“這些玉簡是幹什麽用的?”

“為歷代帝君祈福用的,”舍迦嘆氣,“廟祭本身和凡間的清明差不多,箱子裏這些書冊是安魂經,我們要將經書內容刻錄在玉簡上,到廟祭那天再由帝君親自送入沒骨冢……沒骨冢你知道是哪裏吧?”

“知道,非寂他們家祖墳,”流景嘖了一聲,“冥域執掌天下輪回,該知人死萬事消,喪儀祭祀皆是無用之物,怎麽還像凡人一樣勘不透想不通,搞這些無用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