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面對

一場暴雨,將兩人淋成了落湯雞,晏三合什麽事都沒有,謝知非卻發起高燒來。

狂風暴雨的深夜,哪個太醫都不會出診。

李不言命湯圓把家裏的烈酒都拿出來,倒進臉盆裏,又命丁一把毛巾蘸了酒,給三爺擦手心腳心,還有太陽穴。

裴笑問這是哪來的辦法?

李不言說這是她娘自制的秘方,小時候她高燒,娘就用這個法子替她降溫,一個時辰後肯定見效。

裴笑在那一刻,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李不言提她娘的時候很多,可她爹是誰,卻從來沒有說起過。

她爹是誰啊?

不到一個時辰,三爺的燒果然退了一些。

另一邊,湯圓熬了薄薄的米粥。

三爺趁熱喝一碗,捂著被子發汗,晏三合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床邊守著。

謝知非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每次睜眼看到晏三合,心裏就很安穩。

好像外頭再大的風,再大的雨,都與他沒有一絲關系;

好像鄭家的那些人那些事,他都能咬牙扛過去。

他沒讓晏三合去休息,哪怕睡著了,手還死死的拽著她的手不放。

他躺在那兒的時候,臉上的五官更明顯,輪廓也更立體,晏三合累了就趴在床邊打個瞌睡,醒了就盯著他的臉看。

這張臉真好看啊。

總覺得看不夠。

兩人互通心意以來,情話沒說過幾句,親熱的事更是沒做過幾件,最出格的,就是剛剛在雨中長久的相擁。

可她總有一種感覺,他們彼此相伴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不說留下來,她也知道……

他不想讓她走!

裴笑透過珠簾看著屋裏的兩人,不知為何,心酸的想哭。

一個記憶力日漸衰退,一個心悸病又犯,日子過著過著,怎麽就過成了這樣?

想當初晏三合還沒有進京那一會,他和謝五十三天兩頭勾欄聽曲,賭坊賭錢,甭提多逍遙了。

什麽心悸,不存在的。

就是晏三合她們進京的頭一年,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啊,解心魔的同時,他沒事還能和李不言鬥個嘴什麽的。

那時候他還沒有發現自己對李不言動心;

那時候晏三合還只是個神婆;

那時候他是爹娘的寶貝,謝五十是謝家的寵兒。

如今?

裴笑心裏長長籲出口氣,轉身離開。

……

清晨,謝知非的燒徹底退了,才肯放開晏三合的手。

晏三合回房沉沉睡了兩個時辰,一睜眼,換謝知非坐在了她的床前,含笑看著她。

“半個時辰前,沈沖來別院,問心魔的情況,我推脫說你在睡覺,讓他先回去。”

謝知非捏捏她下巴,“這事兒怎麽一個章程,要你拿主意。”

“你怎麽每次,都喜歡坐我床邊?”

晏三合雖然不怎麽在意自己的形象,但在心上人跟前,她和別的姑娘一樣,總不想蓬頭垢面的樣子被他瞧去。

“習慣了,不嫌棄你難看。”

謝知非揉揉她頭發。

“起來吧,懷仁那頭總要給個交待的,這事兒躲不過去。”

“先吃飯,再議事。”

晏三合悶聲又接了一句:“是該有個了結了。”

……

飯桌上,多了一個陸大,正好湊滿一桌。

李不言幾個拼命往陸大碗裏夾菜,臉上討好的笑,比那道鯽魚豆腐羹,還要要稠上三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高手遇高手,講究的就是一個“服”字。

一頓飯,差點沒把陸大給撐死,沖晏三合扔下一句:“小主子,你們議事,我去外頭給你們守著。”

門掩上,屋裏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

晏三合起身,習慣性在屋裏踱了幾步後,開口道:

“鄭家的心魔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鄭家的冤案,皇帝下了罪己詔後,戰馬好一半; 另一個部分是老將軍的死因。

如今他的死因也已徹底弄明白,這也就意味著心魔解到這裏,就可以點香收尾,只留下一個尾巴,是我自己的事,和心魔沒多大關系。”

謝知非聽她說起過,“你是想查出,誰把海棠院的事情,捅到皇帝那邊的?”

“是。”

晏三合:“把我送走的這個計劃,雖然說是倉促行事,但鄭老將軍對海棠院的保護,可謂密不透風,也算合情合理。

那麽,是誰窺見了海棠院的秘密?又為什麽要把秘密捅到永和帝那邊?”

話到這裏,她突然咬牙切齒起來。

“這個人,我必須查出來,也必須將他殺死。”

謝知非心頭也恨,如果不是這個人,鄭家不會被滅門,老將軍不會戰死沙場,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如果說永和帝是鄭案的罪魁禍首,那麽這個人就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