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女人

“啊,啊,啊……”

太微的身子拼命往後縮,一邊縮,還一邊揮著手腕,想趕晏三合離開。

“晏姑娘。”

朱青苦笑道:“這人好像怕女的,剛剛李不言湊近一點,他也是這副模樣。”

吃了女人的虧?

上了女人的當?

晏三合:“他不怕誰?”

朱青下巴往邊上一擡,晏三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果然是謝承宇。

怎麽,那張臉不光對大姑娘小媳婦管用,對男人也有用?

晏三合用眼神朝他示意:你來問?

謝知非指指自己身旁的椅子:你坐下。

晏三合坐過去,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讓裴太醫離開。”

和他想一處去了。

謝知非堆起滿臉的笑:“裴叔,太晚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裴寓臉色一沉。

用得著我的時候,裴叔裴叔,你快來; 用不著了,裴叔你去歇著。

歇什麽歇?

老子一肚子好奇呢。

謝知非也不多解釋,“丁一,黃芪,去院門外守著,一只蒼蠅都不能放進來。”

丁一:我想聽故事。

黃芪:我也想。

雖然想,但兩人還是利索的走出了花廳。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尤其是牽扯到欽天監,連著當朝皇帝呢。

裴寓一看這陣仗,二話不說,擡腿就走。

有些事情可以好奇一下,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好奇。

罷了。

他這條老命還想多活幾年呢!

裴太醫一走,朱青立刻掩上大門,擡了張桌子放到太微面前,並在桌子上放筆墨紙硯。

“明亭,扶我過去。”

裴笑扶謝知非走到太微面前。

謝知非垂目:“我在你睡的草垛下面,看到了幾千個字。”

太微擡起頭。

“這應該是你用嘴叼著石頭,一筆一畫刻上去的吧?讓我猜猜你刻這些字的用意?”

謝知非:“一是心裏有恨;二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可以一筆一畫寫出那人的罪行。”

太微瞳孔狠狠一縮。

都對。

但是還少說了一樣。

十多年的牢獄生活,他像條死狗一樣蜷縮在角落裏,如果沒有這幾千個一筆一畫來發泄心裏的仇恨,他怎麽能熬過來?

“下面我問你話,不重要的,你點頭或者搖頭,重要的,你就在紙上寫下來,行嗎?”

太微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謝知非知道他不應聲的原因,“或許我現在做不到,但總有一天我會把他的罪行都昭告天下。”

“呵,呵,呵……”

太微鼻孔裏連著發出幾聲“呵”,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表示對謝知非的話,很是不屑。

“你不信我?”

太微不說話。

“那你想帶著這些秘密躺進棺材裏?”

謝知非忽的冷笑一聲。

“誰會知道,你曾經是欽天監監主的最得寵的小廝?誰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誰知道人前溫文爾雅的朱旋久,其實是個劊子手?”

太微的身形,開始劇烈的晃動,跟抖篩子似的。

“你出事後,朱家找上門,你家人只有連夜逃走。你爹沒多久就死了,是被活活氣死的,你娘也很快跟著去。

你哥想你,就在爹娘的墳邊給你也弄了個墳,放了幾件你的舊衣裳。”

謝知非:“他以為你死了,怕你在那邊沒銀子花,說弄個墳,就算是有根的人,清明燒紙你就能收到,不會被別的小鬼欺負。”

太微眼底泛起紅,紅到能滴出血來。

“太微啊。”

謝知非輕輕嘆一口氣:“你就是為了你哥,也該告訴我真相,他給你豎墳,燒紙,說明他是惦記你的。”

淚,從太微的眼底流出來。

一滴,一滴。

這人命啊,比狗賤,比豬賤;

可再賤的人,也想被人惦記著,牽掛著,思念著。

太微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一邊點頭,一邊嘴裏:“啊啊啊……”

這一幕,看得屋裏所有人都心酸無比,連最會插科打諢的小裴爺都沉默著坐回了原位,沉默著端起了茶碗。

謝知非坐定,偏過臉去看晏三合。

晏三合沖他輕輕一點頭。

“朱府五老爺的桃花井和催命釘,是你們幫朱旋久一道做的?”

太微眼睛打量著謝知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連這個都能查到。

半晌,他點點頭。

“誰的主意?”

謝知非:“朱旋久嗎?”

點頭。

謝知非:“是為了朱家家主之位?”

點頭。

謝知非:“紅狐狸毛哪裏來的?”

太微目光掃向筆。

朱青忙把毛筆蘸了點墨汁,塞到他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