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嚴喜

別院。

燈火通明。

謝知非趕到的時候,屋裏除了熟悉的兩個人外,還有一人跪著。

跪著的那人,謝知非其實也熟悉。

正是太孫的貼身太監嚴喜。

嚴喜今年十八,八歲到太孫跟前侍候,整整已有十年的時間,是太孫跟前的第一得意人。

“這是怎麽說的?嚴公公可是偷吃了什麽好東西,被人逮著了。”

謝知非與嚴喜私交不錯,見他跪著,便不動聲色的替他說好話。

哪知這話剛說完,裴明亭的視線便像刀子一樣看過來。

謝知非想著太孫大半夜的把他叫來,略微琢磨了一下,手指了指宮裏的方向,用眼神問:可是因為裏頭的那一位?

裴明亭輕輕一點頭。

怪不得!

嚴喜能來懷仁跟前侍候,靠的是他幹爹嚴如賢。

可以這麽說,嚴如賢一手調教出了嚴喜這麽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而嚴喜如果沒有嚴如賢這個靠山,也不可能被太孫器重。

如今陸時彈劾嚴如賢,嚴如賢的地位岌岌可危,嚴喜想著往日的情分,多半是想求一求太孫,為他幹爹說說好話。

畢竟這父子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謝知非往趙亦時身邊一坐。

“懷仁,那幾日我傷了,你怎麽不來看我?害我眼巴巴的等了好幾個晚上。”

趙亦時:“……”

“嚴公公,你趕緊起來幫三爺脫衣裳,讓你主子好好看看三爺這一身的傷。”

謝知非一臉的委屈,“懷仁,疼哩。”

三爺撒嬌,連晏三合都吃不消,何況趙亦時?

他扭頭冷冷看了嚴喜一眼,“看在三爺的份上,滾吧,以後再敢說求情的話,自個下去領五十記板子。”

“多謝殿下,多謝三爺。”

嚴喜感激地看了眼三爺,麻利的滾了。

“我就說吧,得五十來。”

裴明亭難得拍了一回馬屁,“我們五十的嘴,不僅抹了蜜,還開過光。”

開光?

你當我是和尚?

謝知非不理這人,“懷仁,那老太監的事情,怎麽樣了?”

趙亦時:“以死明志了。”

謝知非一驚,“死了?”

“發現的早,被救下了。”

趙亦時冷笑,“跪在陛下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把下半身衣裳都脫光了,對天起誓。”

一個太監貪財弄權不怕,扯上後宮,丟的是皇家的顏面,事情可就大了。

謝知非感嘆,“這是被逼急了。”

小裴爺插話:“宮裏開始查了嗎?”

趙亦時:“陛下那性子,能不查嗎?”

謝知非:“查出什麽了?”

趙亦時:“目前什麽都沒有。”

謝知非托著腮,“但老禦史那頭既然敢彈劾,就應該有真憑實據,他怎麽說?”

趙亦時微微一皺眉。

“老禦史病了,先讓人把弄權貪腐的證據呈了上來,淫亂後宮的證據沒見著,說飯要一口一口吃,事兒一件一件查。”

“弄權貪腐的證據,都確鑿嗎?”裴明亭問。

“禦史台、都察院,刑部已經在調查了,但沒有那麽快。”

趙亦時眼中寒意:“陛下因為這事,已經連續五天歇在禦書房,後宮、前朝人人自危。”

可不得人人自危嗎?

真要坐實淫亂這一項罪名,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謝知非蹙眉:“一個以死明志,一個穿緋衣彈劾,二者之間,肯定有一人在說謊。”

“肯定嚴公公。”

小裴爺心說小爺我都不用動腦子。

“陸時那老東西,幾十年來從來沒出過一次差錯,那話怎麽說來著,叫箭無虛發!”

“我那好皇叔今日一早就離開京城,回封地了。”

這話說得既沒頭,又沒尾,但三爺和小裴爺卻聽得明白。

漢王嗅著四九城的風聲不對,怕牽連到他,於是腳底抹油,麻利地溜了。

由此也證明,嚴如賢這個老太監的問題很大。

趙亦時胸口像堵了塊大石,只怕接下來,前朝後宮都要不得太平了。”

謝知非想到唐岐令的舞弊一案,心思一轉。

“對了,懷仁,那日在教坊司,還聽到一些關於嚴如賢的閑話,不知是真是假?”

趙亦時正要喝口茶,舒緩一下胸口的堵,聽他這麽一說,連茶都懶得喝了。

“有幾個書生說,嚴如賢還插手了春闈舞弊。”

“什麽?”

這一下,趙亦時算是徹底驚著了。

裴笑若有所思地看了謝知非一眼:“當時我們倆比你還震驚,就豎著耳朵往下聽,可惜,那書生的嘴被人捂住了。”

謝知非:“我是不大相信的,春闈這種事情,從陛下,到內閣,到禮部,無一不重視,他一個太監如何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