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花魁

三位小娘子自報家門後,兩位小娘子退至幕後,場上只留下紅衣的冰清。

這時,樂曲起,冰清隨著曲舞動。

長袖翩翩似風中弱柳,裙帶飄飄如天邊流雲,如在花間穿梭的蝴蝶,又像掉落人間的仙女。

李不言看得有滋有味兒,眼睛都不眨。

一旁的三爺與小裴爺壓根沒往台上看,兩人慢悠悠地品著茶,心裏都在琢磨著趙懷仁為什麽到教坊司來。

三爺嫌鑼鼓聲吵,有些坐不住,把手裏的花生一扔,正想去外頭透口氣,剛起身,又坐了回去。

朱青走過來,趴在三爺耳邊低語,說完後,就蹲在三爺身邊,一動不動,等著他發話。

裴笑看著謝五十的臉色,心跟著提起來,“出了什麽事?”

謝知非把頭湊過去,低聲道:“懷仁說,想想辦法扶白衣的竹香做花魁。”

裴笑屁股一滑,差點沒摔下去。

他眼珠子一轉,從懷裏掏出一張符,塞到朱青手裏:“跟他說,這東西開過光,多念幾聲阿彌陀佛,就能心想事成。”

朱青:“……”

謝知非忽然起身,拍拍李不言,“你坐這別動,我和明亭去如廁。”

一個晃眼,三人走得不見蹤影。

李不言左右看看,心說:怎麽男人如廁,也喜歡成群結隊的?

……

恭房裏,連看門的仆人都跑去看熱鬧了,空空蕩蕩。

謝知非捏著自己的下巴,“他有沒有說,這個竹香是什麽來路?”

朱青:“回三爺,是前海陵府知府的女兒,求上門的是臨安知州王顯。”

都是南邊的。

謝知非與裴笑一對眼,立刻明白了太孫應下此事的緣由。

季陵川被流放,戶部郎中的職位由太子安排的人頂上去,這個職位管著漕運。

南邊河多江多,正是漕運最發達的地方。

正因為發達,所以這裏頭的事情千絲萬縷,新任者沒有一年半載,根本摸不清裏頭的水深水淺。

太孫這是在為太子籠絡人心啊!

朱青見兩位爺不說話,忙道:“他說讓爺在詩詞上想想辦法。”

“詩詞?”

謝知非和裴笑再次對視一眼,又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

選花魁這事兒,一靠爹媽給的長相,二靠媽媽調教,三靠小娘子自己的腦子,做是做不了假的。

長相三人不相上下,無非就是誰胸大點,誰腰細點,真正拼的是才藝。

才藝比三樣:一舞,二琴,三詩詞。

能做花魁候選人,前兩樣肯定在背後下過苦功夫,相差不了多少,只有詩詞這一樣,憑的是聰明,是悟性,是天賦。

和下功夫毫無關系。

最重要一點——

教坊司今兒晚上來得最多的,就是那幫窮酸的書生;選花魁,也是那幫書生最起勁。

書生有書生的傲氣和自負,別看一個個嚎得跟發春的野狗似的,這幫人真正看重的,不是長相,不是琴舞,正是文章詩詞。

只要想辦法作出一首好詩好詞,能震住那幫書生,竹香就是妥妥的花魁!

裴笑抓了把頭發,又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紙,“這是高僧寫的咒,也開過光,這是我最後的一點綿薄之力。”

好詩?

好詞?

他小裴爺打小就沒長這兩根筋。

謝知非也捧著腦袋,心裏“哎喲、哎喲”兩聲。

讓他耍個槍、舞個劍還湊合,讓他“詩詞歌賦”……三爺抹一把額頭的冷汗,心說這不扯淡嗎!

突然,手一頓,他腦中浮現一人。

“請我大哥幫幫忙,他是讀書人啊!”

小裴爺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家大哥,他連前三甲都沒進,想做出好詩好詞來,我覺得你是在做夢。”

謝知非:“不是還有懷仁嗎?他先生是誰?”

小裴爺:“太子太傅啊。”

“不就成了,那可是天底下學問最最好的人。”

謝知非越說越覺得可行,“朱青,我去找我大哥,你去找殿下,讓殿下無論如何想辦法先拿到詩詞的主旨。”

朱青:“是!”

小裴爺:“我呢?”

“你回去看著那小姑奶奶。”

謝知非嘆氣:“要是我爹在就好了,我爹的文章詩詞是一絕。”

得了吧!

你爹要知道你替花魁作弊,還不打死你?

小裴爺:“對了,我家黃芪呢,怎麽沒見著人?”

朱青:“他在後頭打聽靜塵的事。”

“五個人,三個在為別的事忙活,一個二傻子坐在那邊傻樂,就他還在幹正事兒。”

小裴爺撫額長嘆,“回頭我那冤家問起來,我都沒臉說。”

我也沒臉說!

“明亭。”

謝知非一把勾住他:“別讓二傻子傻樂,你讓她想辦法去後場探一探,看看怎麽把小紙條塞到那竹香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