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7頁)

“你什麽時候帶我出趟國,看看你的那叫什麽,商業帝國?”奶奶說著話,睜眼朝她看去。

李羋放著一盤備好的水果,仍然拿刀給奶奶切了一顆鳳梨,頭未擡,溫柔地說:“聽您的。”

奶奶又不說了。

奶奶一直知道李羋有個外國名,無人知其真容,只知財力敵國,是位女性。她不願跟奶奶說,奶奶也就沒問過。只是做媽媽的,怎麽能看不到心肝女兒在做什麽?不過習慣幫她遮掩罷了。

李崇駕駛車輛失控,真正原因是李羋長久調包了他的護肝藥,膠囊內的藥粉換成了苯二氮卓類藥,有鎮靜催眠的作用,副作用是頭暈眼花、動作失調,嚴重還會產生幻覺。他平時都是司機車接車送,最近喜事太多,他得意忘形,開始自己開車。只能說,殺死李崇,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爺爺的身體早因長久以來錯誤的養生方式被掏空了,李崇一出事,急火攻心,這條命怎麽拉都拉不回來了。

而這些方式都是李羋打著“海外大師親傳”的旗號,哄爺爺照做的。

爺爺原先看不上李羋,還要說她爭氣,成為鳩州財富前三後,爺爺就準她進門了。

她十年做小伏低,滿足他們展現大男子主義的心情,終於在一個她覺得成熟適當的時機,把他們送到該去之地。

這麽多年,從未動搖。

奶奶還閉著眼,眼睫毛卻顫了幾顫。

女兒受了好大的委屈,想把欺負自己的人從這個世界剜掉,她當然同意了。

李崇,李顯弓,這樣壞的人確實不該活太久。

李羋切好水果,蹲在奶奶面前,喂奶奶一塊。

奶奶近看才發現她眼尾的細紋,恍然認識到,女兒也不再年輕,一瞬,眼淚不受控地墜落。

一雙手像爬滿青斑的樹皮制成的小耙子,顫抖著摸摸女兒的臉。

怪我,那時候太軟弱,帶你離開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李羋仿佛能聽到奶奶心裏每個字,覆住她的手,臉蹭蹭她掌心,想告訴她。

我曾忍受一切,現在接受一切。不用擔心我,我心裏的天晴了。

我已無堅不摧。

吉達機場,國際抵達的大廳,一名戴著頭巾、蒙著面紗的伊斯蘭教打扮的女子,坐在連排座椅,嘴裏嚼糖,墨鏡下一雙鷹般銳利的眼掃量左右。

她是丁珂小姨,陸芽。

等了半天,原定航班已經抵達,稀稀拉拉的旅客從通道裏出來,人都走完了,她還不見丁珂身影。

她忍不住打過去,電話很快接通,兩人都默契地等對方先開口。這十年來,屈指可數的聯系也得慎之又慎,生怕一個細節沒把控好,全盤皆輸。她們輸不起。

“小姨。”丁珂先說。

陸芽心踏實了,“你沒上飛機?還沒出國嗎?公安發了李崇的公告,李暮近也出來了。”說到這,她停頓一下,才又說:“意料之中的,只是沒想到出來這麽快。”

她在李羋手下拼殺那麽久,她知道李羋的能力,李羋想要保一個人,有的是辦法。

她們只要李崇的命,嫁禍李暮近只為讓丁珂脫身,沒指望成功,只要拖延一刻就好,有一刻喘息,丁珂就能用新身份在新地方,重新開始。

丁珂沒有搭話。

“你在哪兒?”陸芽又問。

丁珂那邊傳來一陣雜音,隨後她說:“等下你打來,我們再說。”說完掛了。

陸芽話都沒說完,看著掛斷的界面,難得皺起眉,等下她打去?丁珂在說什麽,她怎麽聽不懂。

套房的淋浴間。

李暮近閉眼站在花灑下,霧氣籠罩渾身,環繞音響不知疲倦地唱著“有沒有”。

你有沒有愛過我,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心煩意亂,扯來浴巾,擦著水走到音響開關,殺死這個聲音。

原地站了會兒,穿上條褲子,打開手機,找到她微信,看了眼,什麽也沒發,又扔回桌上。

這時,有人敲門,他沒挪動,也沒看門口,直接準許了:“進。”

李羋進了門,端著她切的另一半粉鳳梨,沒看裸上身的李暮近。她對男人的身體存在生理厭惡,無論這副肉體多精致完美。

李暮近舉止自然地穿上上衣,轉過身來。

李羋已經坐在沙發區,背朝著他,說:“已經出境了,打算怎麽辦?”

她在說丁珂。

李暮近沒說話。

李羋和李暮近的合作是從慈善活動開始的,李羋覺得李崇不配有這樣的兒子。李暮近需要李羋的財力、勢力,幫忙打通一些關隘,幫助丁珂完成計劃。

比如檢驗科裏束青驊的老夥計。

老夥計之所以在束青驊找他之前就通過老彭的試探,是李羋先找了他。

束青驊跟老夥計之間的合作早有罅隙,信任早已流失,李羋跟老夥計達成新的合作,老夥計才嚴防死守,沒透露束青驊幫丁珂死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