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7頁)

李暮近神情有了變化,卻不是演不下去,暴露了,是明顯的不爽,希望被看出、被認識到的不爽。

卻望繼續:“牧璞一早就定居國外,國內的關系也幫不上忙,就這樣被蒙蔽了,信了住持是致牧裳死的兇手。

“這一年下半年,牧璞一誠摯地邀請住持前往北歐,為他公司的員工講經普度。信佛的人太慈悲,一聽是好事,自掏腰包也要去,誰知在路上出了意外,死了。”

卻望看李暮近不說話,往下說:“第二年,李崇娶了宋雅至,同年他們兒子出生,取名李暮近。你就這樣,合情合理地成了宋雅至生的兒子。

“至於宋雅至為什麽接受這點,這就要誇誇你爺爺李顯弓院長的深謀遠慮了。宋雅至家境好,也是體制內,跟李崇門當戶對,但她有不孕症,於是兩家一拍即合。

“沒過兩年,宋雅至父母死於抗震救災支援行動中,宋雅至徹底依附於李家,對李家一切更不敢透露一點。”

說完,他看向李暮近,希望能看到些有趣的反應,還是沒有。李暮近只是看起來不耐煩、口吻卻平淡地說:“這是你認為的我殺李崇的原因?”

卻望搖頭,“僅此當然不足以,但如果牧裳的大出血是李崇買通產科醫生做的,而你知道這點,殺人動機就很充分了。”

“我為什麽知道?怎麽能知道?”

卻望繼續拿出照片,“牧裳當年送了李崇很多東西,都是牧璞一價值連城的藏品,但她很聰明,從牧璞一那兒拿走的東西都留了信。比如這件原先被收藏在牧璞一私人博物館的明代青銅擺件,她寫的紙條是‘爸爸,我喜歡的人想看看這個東西,我拿給他看一下。防止您吃醋,殺回國,我要暫時保密他的身份,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帶他來見您。’

“還有這個‘他好像對這些無聊的東西很感興趣,感興趣的程度甚至超過對我。我有一點不爽。’

“這裏‘爸爸,從第三件開始,我只拿贗品,反正他也看不出來。別問我為什麽覺得不爽還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喜歡他,他甚至比您都了解我,跟我有完全一致的價值觀。’

“還有‘爸爸,我懷孕了,很抱歉仍用這種方式。您以前說過,手寫信是給予對方最大的尊重,我希望您知道我愛您和媽媽,你們在我心裏比巍峨的山峰都要偉大。只是不知道您要什麽時候才能發現這些信件。懷孕後,他跟我的三觀好像也不是那麽合了,他跟他父親說話的語氣,我也不喜歡。您從不教我高高在上,也沒教過我利用職權滿足私欲。不過,他會在我並未表達不滿的情況下道歉,重新考慮解決問題的方案。我有感到被尊重。’

“最後一條是‘爸爸,我今天回家,想跟您講所有的事,但阿姨說您和媽媽去了埃及,我想給您發郵件、短信,打了很多字,還是刪掉了,不想破壞您和媽媽的旅行。他對我很好,但我就是感覺很怪,說不上哪裏不對,所以也沒辦法給他指出來。還有一個月寶寶就要出生了,我說姓牧,他說會對不起列祖列宗,我只好委屈一下,不過寶寶名字是我取的。我最後再給我喜歡的這個人一個機會,如果寶寶出生後,我還覺得不舒服,那我就帶著寶寶一個人回來見您,就當給您和媽媽一個解悶的小玩具,我自己呢,還回歐洲學習。您不用擔心我送給他的東西,都是您防盜用的贗品,最初兩件真的也被我換成了假的。如果他不是良人,到時候咱還能通過這些贗品做局教他重新做人。’”

卻望念的這些東西,每一個字都令人窒息,不用李暮近有所反應,他都很難念下去,“通過這些信件,不難推斷出牧裳被李崇欺騙的過程,也許李崇一開始想過跟牧裳修成正果,但牧裳不好騙,他察覺到這一點,只能動殺心。”說完把當年產科醫生的招供給他看了一眼:“這是三年前產科醫生臨死交給兒子的手寫協議,上面記錄了李崇和醫生交易全過程,看得出來他們互相不信任,都想留下對方一個把柄以牽制。交易內容是醫生讓牧裳死在生產第二天,李崇給醫生兩百萬現金。”

李暮近鼓鼓掌:“警方可以利用的資源真多,線人真多,辦案能力也真強。”

卻望知道因為李崇的原因,李暮近對執法部門沒有好感,陰陽怪氣他也不想理會,繼續說:“李崇私生子不少,你天天跟他對著幹,給他捅婁子,他還把你養這麽大,自然不是有感情,是你活著,他才有拿到牧璞一財產的機會,畢竟你是牧璞一唯一的後人。”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報仇心切,明知道他上位的這個時期所有人都盯著他,我的動作暴露的可能性極大,也要這時候殺人,有什麽好處?李崇想要牧璞一的財產,但他的財產以後也只會是我的,我現在過得不差,熬死他就行了,他這種自殺式的生活習慣,還有幾年可活?我偏要鋌而走險殺人的目的是什麽?懷念審訊室?想念拘留所?”李暮近點出他的漏洞,“你說得連貫一點,不然我還要給你補窟窿。我可是嫌疑人,這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