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景眠走進了屋子, 才覺得周身的寒意消散了些許,像是被無形的暖意籠罩,凍僵的指尖漸漸恢復知覺。

青年深吸了口氣,感覺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 渾身的細胞都在慢慢放松。

有些奇異, 雖然僅是住了半個月的房子,卻讓他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莫名安心下來。

不過, 任先生怎麽會給他打電話?

景眠這時候才有精力去回憶剛才的細節, 比如他聽到手機的聲響,卻不是鈴聲,而是話筒裏傳來的聲音。

這證明手機從一開始就是接通狀態。

景眠陷入沉思。

他們什麽時候接通的電話?他無意中碰到過?還是說任先生打來時, 自己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接了?

景眠陷入迷茫!

只是恍然間, 他猛地想起, 在離開景家後,自己曾經給任先生撥去了一個電話, 只是那時候不知道對方接沒接。

那現在看來……

任先生從那時候就接了電話?!

李喬和他的那段對話…也聽到了?

而且剛才任先生還對他說“等他回來”。

景眠腦袋有點不轉圈了,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很快,不遠處的門傳來聲音。

——那是開鎖的聲響。

景眠一怔, 目光落向聲音的來源, 卻沒動。

門被打開。

隨著那道縫隙, 漏進一絲戶外傾泄而進的冷寒, 令人瑟縮。卻又很快被男人封住,隔絕在外。

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景眠視野之內的不遠處, 客廳內的光亮落在任星晚的面龐,正如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束。

盡管沒說話, 景眠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在默默叫囂著,讓他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任星晚在門前沒動。

他垂眸,看向坐在地板上的景眠。

景眠背靠在玄關,面色仍有些詫異,他睫毛和發梢沾著融化的雪,像是無法動彈似的,見到他進來,也沒站起身或是有所動作。

青年羽絨外套並沒來得及脫,柔軟的帽子垂下,鞋子脫了一半,手機被放在不遠處,光亮未滅。

景眠抿了下唇,喉結微動,有些尷尬:“任先生…我需要歇一下,很快就起來。”

“你先進去吧,不用管我,我等會再換衣服。”

說完,他發現任先生並沒按照自己所說的,先一步脫鞋進去。

景眠:“……”

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太狼狽了。以至於任先生都不想和他交流了?

景眠默默垂下眸,曲起膝蓋,試圖脫掉自己另一只鞋。

很快,他感受到任先生俯身。

自己的一只腳腕被握住,稍稍擡起,另一只手繞到前面,鞋子被動作溫柔地脫下,放到一邊。

任先生的手很大,能整整握住自己的腳腕,手指修長白皙,放在鏡頭下也會是相當漂亮的手。

景眠眼看著任先生幫他脫好鞋,隨即靠近,自己的腿彎被攬住。

男人另一只手則握住了他的腰,稍稍使力,景眠便被抱了起來。

景眠:“!”

懸空感猝不及防地襲來,景眠慌了,小聲叫了句:“任先生。”

只是,他聽見任先生開口:“不是要換衣服?”

景眠聽著,這倒是沒錯,可是那只是自己的推辭,想讓男人先一步進去的推辭,並不是讓任先生抱著自己去換。

但話說到這一步,景眠有些不知道怎麽接了。

在他茫然的時候,任先生已經抱著他走到客廳,上了樓梯,徑直奔自己平時住的那間主臥走去。

景眠被放在床上時,感覺自己的體力恢復了不少。起碼不會站不起身,但這時候,他已經不好意思坦白,畢竟已經被抱到了最終目的地。

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被脫去,一套新的睡衣被遞過來,景眠愣了一下,開始換上。

任先生似乎拿著羽絨服,去掛到樓下的衣架上,留給自己充分的換衣服時間。

景眠換好後,本以為任先生不會再回來,誰知男人再次出現時,他發現對方手裏這次多了一些東西,看上去像是用於上藥的醫療箱。

像自己小時候那樣,出了車禍後,回家默默翻出醫療箱,獨自給自己上藥,有時候手太短,傷口太遠的地方還夠不著。

但這一次,為他上藥的是任先生。

景眠反應過來,任先生似乎發現了自己手心的傷。

那是他回來時不知不覺間,因為過度的攥緊拳頭,指甲陷入皮肉後留下的傷口。

用消毒棉球占了碘伏,量不算太大,任先生盡管動作利落,最後落到手心上的時候卻很輕,景眠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會有點疼。”

景眠點了點頭,道:“沒關系。”

碘伏落在創口上時,強烈的刺激性讓頸肩微微皺起眉頭,但卻一聲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