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漫天的雪粒從不著邊際的夜空降落, 車子所停的位置恰巧在馬路邊,夜色深沉,視野隨之受限,恍惚間, 竟有種望不到盡頭的錯覺。

景眠感覺自己呼吸都緊了。

他甚至第一反應還抱有絲僥幸, 以為任先生是想親一下臉頰、額頭……總之,遠比現在這個情況要更純潔一點。

而現在, 景眠承認, 他慌了。

他看得出來,任先生是認真地、想要吻他。

在自己心跳加速的空档,沒有得到回應的男人, 重復了一遍:“可以吻你嗎?”

景眠抿住唇, 臉騰地一下, 變得滾燙:

“可、可以。”

畢竟他們現在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夫,接吻是天經地義, 也是自然現象。

只是景眠沒想到,任先生竟然也會對自己有這種需求。

“……”

景眠記得,是任星晚先動的。

初雪天的街路沉寂靜默,每一絲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景眠聽見男人踩在薄雪和地面上的腳步聲, 沉而緩, 朝他靠近。

聲音不大, 卻如同敲在了心坎上。

自己腳下有些僵。

景眠氣息微動,並且臉頰滾燙,思緒像是斷了片, 無論是迎合還是跑路,落到這一刻, 景眠第一時間根本忘記做出任何反應或動作。

“那個……”

景眠剛要開口,卻感覺自己被攬住了腰。

下一秒,手心收緊。

景眠被帶進任先生的懷中。

景眠心跳一窒,指尖顫了一下:“……唔!…”

男人已經俯首,封住他的唇。

一種全然陌生的侵略感席卷而來。

對方像是在讓他避無可避,就連唇線都完美地貼合,毫無空隙,微小的火花從被攬緊的背後蔓延開來,拋開家族婚約,他們真像是天生一對。

景眠感覺到,對方的手從手腕內裏,稍稍一轉。

他們隨之十指相扣。

“……”

盡管在宴席上偷偷牽過手,但依舊是顯然陌生的觸感,讓景眠睫毛微顫。

可唯獨味道,是他最熟悉的哥哥身上的。

感知到這一點的景眠,

臉已經紅透了。

像是跨越了十幾年,和曾經他最熟悉最依賴的哥哥親吻一般。

當初純潔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竹馬感情,到現在,兩人各自成年,結下婚約後竟完全變了性質,莫名生出股難以形容的禁忌感。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景眠,不自覺脊背發麻。

或許有小片的雪花落在任先生的肩膀,遲遲未曾融化,但景眠卻已經沒有余力去思考旁余的事情。

腦袋已經死機,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任先生在對他做什麽。

光線半明半暗。

車燈和夜色交替著,一半映亮了男人的頭發,另一半深邃了他的鼻梁。

溫熱的氣息襲來,讓人臉紅心跳。

所有感官裏能聽聞的、能感受到的,皆是任星晚。

景眠不知道被這樣吻了多久,久到他再也堅持不住,紅意蔓延上了後頸和耳尖。

勉強擡手,推了下任先生的手臂,卻發現力道輕微,約等於沒有。

景眠:“……”

不知何時,後背竟已抵靠在車的一側,幾乎不留縫隙,而男人俯身,攬住他的腰,把他按在車窗一側。

將他困在狹小一隅,吻他。

景眠感覺心臟都要炸了。

沒人經得住這樣的吻,更何況還是初吻。

就連什麽時候分開的都不知道。

小小的生日禮物,在這一刻戛然落幕。

“回車上嗎?”男人問。

景眠點了點頭。

不知怎麽,景眠感覺有些腿軟,還被男人撈了一把,但好歹離車門很近,不用走路,只需要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就好。

只是他剛伸出手,拽了下車門,發現紋絲不動。

景眠:“?”

平時輕松不用費力就能打開的力道,忽然變得難以逾越。

眼看著任先生已經上了車,景眠頓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了,然後假裝無事發生。

這次他又稍微使了點勁,車門開了。

坐上副駕駛,車子緩緩啟動。

意識到發生什麽了之後,景眠暗暗被打擊地捏了下腿。

竟然被親到渾身發軟,使不上勁兒,景眠忽然覺得,自己這二十年白活了。

在走向住宅的那段不遠的路,略軟的腿根已經恢復了大部分力道,只是心跳依舊難以平息。

景眠想,

任先生為什麽忽然提出要親他?

是不是禁欲了太久,而恰巧這個時候,自己出現,成為了男人協議結婚的對象,這次生日過後,終於繃不住了?

景眠記得,任先生之前還嫌他是個小孩,不夠成熟。

有些悲催地想到,或許即使換個對象,任先生很可能依舊如此,他只是恰巧在對的時間,錯誤地出現在了事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