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景眠徹底懵了。

遠處的煙花綻放而落,從盛大到平息,最後一抹墜入海面,最後歸於寧靜。

明亮的夜空沉寂下來。

青年側臉上耀眼的光芒逐漸褪去。

景眠咽了下喉結。

很久都沒有拾回原本的呼吸,也讓青年徹底醒了酒,他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心跳卻沒因此平復分毫。

怎、怎麽就求婚了呢?!

任先生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他們可是只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啊。

好吧……也不完全算陌生人,他們還是青梅竹馬,只是,那段日子太過遙遠和模糊,景眠潛意識裏覺得,彼此變化這麽大,那些相處都不算數的。

任先生開口時,景眠腦海中甚至湧現了無數種可能性,比如男人要提出下一次約會邀請,比如擁抱,甚至是親吻......

但自己即使設想出無數種可能性,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一條,和結婚扯上關聯。

然而任先生…竟和他求婚了?

原來今晚的一切,熒光海,漫天煙花,甚至身下不起眼的礁石,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景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無法抑制地砰砰作響。

他想,太快了。

坐火箭都沒這速度。

而且快的離譜,是近乎瘋狂的那種速度,怪不得任先生說怕嚇到他,景眠那時還沒理解其中的意思。

畢竟兩人長大後重逢,迄今為止,僅有兩次點到為止的見面。連手都沒牽過,也沒表現出任何情侶應該做的行為和相處模式。

“……”

太瘋了。

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呢?

沒想到任先生看上去冷冽禁欲,卻人狠話不多,直接讓景眠大腦宕機。

青年在這一瞬間恍然,沒聯系的這幾天,似乎就是任先生在準備求婚的時間。

理智分析,

做到這種地步,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他。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僅見過兩次面的人。

更別說,誰會和一個近似於陌生人結婚呢?

那麽任先生就是為了響應家族定下的婚約,而準備這場盛大的求婚?

這個說法講的通,但景眠心裏暗忖,男人也未免響應的……太隆重、太積極了點。

景眠暗暗咽了下口水。

任先生瘋了嗎?

不,景眠想。

如果有答應的人,那才算是瘋了。

*

翌日。

景眠回了學校。

在宿舍睡了一夜醒來,直到清晨的光線透過窗戶,驅散了深夜與黎明,並爬上景眠的被褥,青年才堪堪醒來。

景眠坐起身,

盯著被子上的條紋發了會兒呆。

他翻身下床,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擠牙膏,刷牙漱口後,又用清水洗了把臉。

下一秒,景眠似乎察覺了什麽。

他擡手,看著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枚折射出淡淡光芒的環戒。

直到現在。

依舊沒有真實感。

環戒的下緣因為青年洗臉的動作,不經意間沾了水,水滴正緩緩淌下。

景眠愣了下,他摘下戒指,轉身抽了兩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幹凈。

所以。

他被求婚了。

他還答應了。

甚至還約好了今天上午去領證。

……這是什麽神仙速度?

景眠腦海中卷起瘋狂呼嘯的風暴。

可能是因為那個恰巧的時機,或是與任先生的對視,或是那片海和煙花,順著那樣的氣氛,稀裏糊塗就被對方戴上了戒指。

就連當事人每每想起,都覺得不太真實。

對於從小循規蹈矩慣了的景眠來說,造成了屬實不小的震撼沖擊,心情如同坐了過山車。

他想,如果沒有這枚戒指,景眠都不確定昨天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景眠洗漱完畢,又躺回床上。

他天馬行空地想,領證都需要什麽來著?

青年很快上網查了一下,發現僅需要兩樣,身份證就在他書包裏,戶口本的話…還必須回家拿一趟。

現在並非周末,景國振和李喬很大概率不在家,景洛幼兒園放假,現在家裏,可能只有景洛和保姆阿姨。

……正是去取戶口本的好時機。

景眠想到這兒,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穿好衣服,離開學校,攔了輛的士,直奔家門。

在景洛的追問下,景眠第一次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要拿戶口本去學校交保險。

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景洛,成功被景眠騙到。

他和過來接自己的任先生,前往民政局。

只是這次經紀人大哥也在,楊帆事先溝通好工作人員,身份不會聲張出去,所以也避免了領證的高峰時段。

結束後,景眠看著小紅本裏面的合照,不自覺發呆。

他和任先生的未來,竟然就通過這麽一個小本,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