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過之後，孫悟空又正色道：“小狐狸精，老實點，別糊弄你孫爺爺，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來的？”

多說多錯，般般打定主意不再吭聲。

孫悟空便換了個方式：“你說你是楊戩的女兒，那好，你告訴俺老孫，楊戩他知道你要來吃俺師父嗎？嘿，如果他知道，那俺老孫就不管你了，只找楊戩說理去；如果他不知道，那俺老孫也得通知他一聲，免得他平白無故多了個女兒出來。”

什麽情況？怎麽聽孫悟空的口氣，他和楊戩關系還不差？以孫悟空的脾氣，要是曾經被楊戩追著打，他難道不應該視楊戩如死對頭嗎？怎麽還給楊戩通風報信上了？

完蛋，孫悟空怎麽不幹脆一棒打死她，這要是捅到楊戩那邊去，楊戩少不得要查個水落石出，她死了一身輕松，倒黴的還是娘親和羅刹姨姨啊！

她現在自盡來得及嗎？

憋了半天，般般憋出一句：“能先給點丹藥吃嗎？身上太痛了，我什麽也想不起來。”

孫悟空：“……你以為俺是俺師父呢？”

“要不給她吃點吧，悟空。”唐僧看著般般滿身傷痕的樣子，於心不忍，“你也說了，她是個小妖精，這次恐怕是誤入歧途……”

“師父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啊！要不是俺老孫，你現在早就被吃了！還有空在這裏大發慈悲？！”孫悟空都氣笑了，“她到現在一句實話都沒有，哪裏像要迷途知返！”

沙僧把唐僧強行拉走：“師父，咱們先去喝點水，喝點水……”

般般垂下頭。

“行，俺老孫耐心不好，咱們現在就去找你那便宜爹討個說法。”孫悟空哼了一聲，提起般般的後頸。

雲上的妲己死死地盯著二人，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可她偏偏又什麽都做不了。

她打不過孫悟空的。

迎著最後一縷夕陽，孫悟空提溜著般般，以迅雷之勢騰雲而去。

“楊戩……住在何處？”妲己開口，看向羅刹女。

“我聽說，是住在灌江口。”羅刹女道，“以你我的速度，趕到應該得半夜了。”

落後孫悟空太多，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再晚也得去。”妲己眼神很冷，“此事與你無關，你就不必去了。”

“怎麽會與我無關？這畢竟……”

“我去了，即使被發現，也只是我和般般的事情，你若去了，那事情就復雜多了，難保紅孩兒不會受影響。”妲己說，“退一萬步講，真要打起來，你就算去了，難道還能打得過他們兩個人嗎？”

羅刹女：“可……”

“好了，就這樣吧，你休要趟這渾水了。”說罷，妲己便頭也不回地追著孫悟空離開的方向去了。

羅刹女只能長嘆一聲。

-

暈。

真他大爺的暈。

這是般般被孫悟空帶著飛的唯一感想。

夕陽已經徹底落下，天色介於墨藍和灰藍之間，萬籟俱寂，偶有幾聲蟲鳴鳥叫，顯出別樣的清靜來。

孫悟空站在“楊府”的牌匾下，正在感嘆五百年不見，這楊府怎麽一點都不帶變的，楊戩真是念舊得可怕，突然聽到“哇”的一聲，是手裏提溜的小狐狸精吐了。

孫悟空：“……”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看地上一灘穢物，又看了看面無血色的般般。

“其實……”般般心虛道，“我主要吃素。”

孫悟空一腳踹上楊府大門：“楊戩！你孫爺爺來了！”

沒人應。

踹到第三腳的時候，門裏終於響起一個聲音：“我家主人說了，他沒有姓孫的親戚。”

“哼哼，哮天犬，快給俺老孫開門！”孫悟空道，“俺帶了一份大禮來見你家主人！”

過了一會兒，哮天犬又來回復：“主人說了，多謝大聖好意，可惜他對佛法無甚興趣，大聖還是把取回來的真經送給有緣人吧。”

孫悟空氣得跳腳：“楊戩，少在那裏裝世外高人！你沒有姓孫的親戚，但俺老孫給你帶了別的親戚來，你若是不見，可不要後悔啊！”

“親戚？”哮天犬疑惑，“什麽親戚？”

“你給俺老孫開門，不就知道了嗎！”

哮天犬終究還是把門打開了。

孫悟空神氣活現地跨進了楊府。

般般勉強擡起頭，和哮天犬對上了視線。

——呃，這狗的人形咋這麽瘦啊？

“這誰啊？”哮天犬納悶，湊上前用力一嗅，“狐狸精？”再一嗅，嫌惡地倒退兩步，“剛吐過的狐狸精。”

孫悟空斜睨了他一眼：“你主人在哪，快帶路。”

哮天犬一邊哼哼著帶路，一邊一步三回頭地打量般般。

穿過前院和回廊，便到了府心花園。

一人坐在水閣裏，一身玄衣，正在慢條斯理地泡茶。